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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东方闻茂。
这颗心的主人居然是东方世家老太爷的三儿子,已故东方世家家主东方闻英的亲兄弟,东方赫与东方卓的亲叔父东方闻茂!四十年前,他出卖了南宫无敌,后者曾发誓要亲手剜心以解心中只恨,四十年后覆天帮果然替他完成了这个誓言,并且殷勤地将这颗心亲自送到了扬州城,作为拜见的贺礼。
——就如南宫无敌所说,这已是个死结。一个永远横在南宫、东方、覆天帮三方之间的死结,谁都无法解开。
除非……
南宫无敌深深地注视着南宫彦。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打量自己的孙儿、他在世上仅存的血脉。从这张年轻倔强的脸上,他恍惚看见了他的儿子南宫谦朦胧的身影,又透过这个身影看见了更加朦胧的自己。曾经的他也是一样地年轻倔强,坚信自己所做的事才是对的,直到暮年回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地离谱,错地再也无法挽回。
他就这么看着南宫彦,随后静静地转身离去。
静静地走过院子,走过茶花绽放的玉茗园,走过他曾经无数次走过的石子小路,走进他的卧房,静静地关上了房门,又静静地坐了下来。桌子上早已备好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一个打开的锦盒,一条洁白如雪的丝绸,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拉开衣襟,卸下了上衣,露出了坚硬如铁的胸膛,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每一道伤痕都是难以磨灭的印记,记录着他曾经年少轻狂的过往。
他用柔软的丝绸轻轻地拭擦匕首,又将它整齐地铺设在锦盒之中,这才拿起匕首,平静地刺入了心口。鲜血伴随着疼痛,迅速染红了他的胸膛,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没有人能解开这个死结,除非他死。
既然他收了东方世家一颗心,那他也同样还给他们一颗。如此一来,谁都不欠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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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逝,一袭白衣的南宫彦快步向祖父的住所走去。
显然,他已经得知了真相。他并不想知道在南宫无敌与东方闻茂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好奇为何一个抛妻弃子四十余年的人为何还有脸面回来?可南宫无敌不仅回来了,还同时带回这样的难题,陷家族亲人于两难之地!
他走过了玉茗园。
在这座美丽花园中,他的祖母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满园的茶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黄昏,捱过了一年又一年。她等了三十二年,等到风华逝去,等到白鬓斑白,却始终没有等到丈夫归来,最后也是在这样一个夕阳将逝的黄昏中,带着遗憾与牵挂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他就带着这么一种愤怒甚至是仇恨的心理走进了院子。刚刚踏进院门,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似乎有打斗之声,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屋内飞了出来,落到他的脚下。
南宫彦只感到一阵强劲的掌风迎面而来,差点站立不住,急忙深提口气,稳住身形。
好霸道的掌法!
好深厚的内力!
虽未看清屋内的人,但他立即就猜出了这惊人掌法的主人正是他的祖父南宫无敌。但这个红衣人是谁?为何会从南宫无敌的屋内飞出来?
不及思索,南宫彦早已拔剑出鞘,闪电般刺向了地上的不速之客。后者刚刚才受了南宫无敌一掌,反应却依然敏捷,猛地一跃而起,险险避开了剑锋。电光火石之间,红衣人衣袂飞扬,乌黑的发丝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南宫彦一愣,剑势顿时一顿,停止了追击。
如此一来,他终于看清了红衣人的容貌。这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完美无瑕的五官,颀长挺拔的身躯,温润轩秀、俊美绝伦。虽然此刻他的衣角被剑锋割破,身上沾染灰尘,发丝微微凌乱,却丝毫不减他的完美,就连嘴角渗出的这抹鲜血映着他洁白如雪的脸颊,散发着洒脱不羁的魅力。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上面沾满了鲜血。
“是你?”南宫彦盯着他手中的匕首,沉声道,“你在这做什么?”
红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屋内。
破碎的门框中,一个伟岸如山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他的祖父南宫无敌。只见他赤裸着上身,心口鲜血直流,染得胸膛殷红一片。
南宫彦全身一震,惊骇地望着他。
南宫无敌神色如常,目光缓缓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红衣男子的脸上,问道:“小伙子,你没事吧?”
红衣男子抹去嘴角的血迹,摇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前辈还是先止血吧!”
南宫无敌纹丝不动:“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听凌箫提过你?”
红衣男子一愣:“前辈知道我是谁?”
“你跟你爹长得这么像,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红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略一犹豫才回答道:“晚辈姓杜,杜皓飖。”
南宫无敌微微点头,但却不知是喜是怒。他的目光又从红衣男子转回到南宫彦身上,就这么静静地停顿了片刻,突然转身进屋。随着他坚定而缓慢的脚步,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南宫彦直直地盯着红衣男子,“你在做什么?”
“我……”红衣男子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我是来看南宫绝的,恰巧听说了南宫旭受伤的事,所以想留下来看看是否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见精武山庄的环境最清净,所以就暂且借这个地方藏身。”
“我问的不是这个。”南宫彦冷淡地道,“我不关心你究竟是为了看南宫绝还是南宫凌箫,我只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受伤?而你手上的匕首又为何沾着他的血?”
“这把匕首不是我的。”红衣男子道,“昨天晚上我为了找合适的藏身之处,曾经进过这个房间,当时匕首就已经在桌上了。方才我又碰巧看见老前辈心事重重地进了房间,并特地关上了门。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才偷偷看了一下,发现老前辈想要自尽。”
“什么!”南宫彦全身一震,脸色猝变。
“不,不是单纯的自尽。”红衣男子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困难,“他把匕首刺入心脏周围,似乎是要……要……”
“剜-心?”南宫彦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词,俊脸已苍白至无一丝血色。
红衣男子缓缓点头,正色道:“我也是这么猜测,所以才出手阻止。因为事出突然,加上老前辈不知我是敌是友,所以我们就动了手。我侥幸抢到了匕首,但却捱不住老前辈的一掌,被他的掌风轰了出来,紧接着你就到了。”
南宫彦没有再问,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伴随他一路走来的愤怒与仇恨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使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无所依。
他甚至都没想到要去追问原因!
“你们两个!”南宫无敌雄厚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似乎丝毫未受伤势的影响,更不像个前一刻还打算自寻短见的人,“我有话跟你们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