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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易眉头微皱,这次擂台斗将是台山北军与前来的宗门修行者之间的较量,关乎很多人的前途与生死,并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战擂台。
他是要借助台山北军为跳板,但是却没有在这时出手的打算,虽然他如今的修为足以媲美真观境的修行者,但韬光养晦总比毕露锋芒要好一些,何况他并不是很喜欢出风头。
像是感觉到嬴易的心思,厉清平继续道:“先生孤身前来台山北军,必然是有原因的,以先生的权谋智勇,台山北军绝非先生长久之地,将军愿在合适的时机,将先生引荐给昭武上将,前提是这次擂台斗将必须取得圆满的结果。”
嬴易眉色一厉,看了眼厉清平,道:“方将军说的!”
微微一笑,厉清平道:“先生愿意屈身台山北军,自然有先生的道理,能够让青天道替先生出手,将军已经看到了先生的能力,如今将军还需要看到的,是先生能否有足够的能力,一直与他合作下去。”
嬴易脸色变的平静,根本不能从表面看出什么,一阵沉默,道:“继续说。”
厉清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一切都在按着方启天所说进行,道:“如今伐赵在即,这是机缘,但同样也是灾劫,没有人不奢望拜将封侯,将军自然也不例外;但我朝王侯将位至今也就那些,本身实力是一个关键,但终究还是在于军功。”
燕王朝拜将封侯,拜将拜的是上将军,封侯封的是实权王侯,那可是真正的军部大人物,远非那些寻常将军侯爷能够比拟的,厉清平说的话很明确,嬴易自然能够听的明白。
见到嬴易没有打断,只是认真的听着,厉清平不以为奇,继续道:“将军如今不过区区封营将军,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哪怕是执掌一方军府,官拜上将都是极难的,何况是立马封侯,将军需要借助外力的帮助。”
暗自一笑,嬴易知道厉清平的意思,或者说这本就是方启天的意思,方启天自以为他与青天道有些关系,想要借助这层关系,看能否得到青天道的支持,好在这次伐赵征途建立足够的军功。
虽然青天道声名狼藉,朝中官员勾结青天道,甚至会直接下入巡天司府牢中,但这又如何,王侯将位,对于从军多年的将领来说,已经不是区区一些法令所能够束缚的。
只要能够成为王侯上将,有的是时间抹去这一切的痕迹,但重要的是,要成为上将王侯。
像方启天这样的封营将军,燕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他凭什么在众多将领中脱颖而出,比他优秀的军中将领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他想要在这次战争中建立封侯军功,难度无异于让他修为直接跃至八境。
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死在这场战争中,毕竟两朝交战,连宗师都不知道会死去多少,何况只是他这样的封营将军,因此方启天迫切的需要强大的盟友,一些足以让他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甚至建立足够军功的强大盟友。
“他还是不信我!”
嬴易抬起头,直视厉清平的眼睛,此时他并没有像之前对方启天那样敬畏,既然方启天已经将话挑明,他要还是继续演下去,就像是一人在唱独角戏,无论唱的再好,也只是他一人。
一场戏,只有所有人都在努力演,那才能演好,一旦有人开始戳破那层纸,其他人再怎样想着努力,都不可能继续演得下去。
果然,嬴易如此说,厉清平并没有生气,仍是笑意盈盈。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毕竟,死人无论再怎样手段通天,也办不了活人的事情!”
说着,厉清平眼角闪过一丝戾色,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像他这样的军中将领,能有几个是善茬。
随着厉清平面色变化,一股阴冷的凉风忽起,却只围绕在嬴易腰间,像是有无数锋利的剑芒从虚空刺来,无数绿色的冰片不知从何处飞出,看着就像一柄碧玉小剑,显得极其诡异。
“碧落剑经!”
几乎是在瞬间,嬴易就感受到那团充满阴冷气息的剑意,脑中不自觉浮出“黄泉古宗”四个字。
屈指一弹,一道猩红的血气顺着指尖流出,瞬间凝成一道细小的血剑,丝毫没有血气的阴冷,反而流淌着一股纯阳炽烈的气息。
嗤嗤嗤……
两道不同的小剑相互碰撞,出乎意料的,那柄碧玉小剑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瞬间爆发出无数惨绿的磷火,眨眼就被焚之一炬。
厉清平右臂缩在衣袖里面,隐隐有些看不见的颤抖,看着嬴易,他变的无比凝重,道:“燃血化道剑!”
像是想到了什么,厉清平继续沉声道:“这不可能,燃血化道剑是某些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才能显化的本命神通,这是足以和本命修行者抗衡的手段,你虽然血气无比精纯,但是距离先天武者的血气纯阳还有很大的差距!”
嬴易并没有回答厉清平的话,他又怎会知道《血神经》的奥秘,燃血化道剑不过是对血气的一种运用罢了,《血神经》里面就有记载着详细的修行方法。
虽然现在的燃血化道剑,比不得真正的先天武者那样断山封流,但应付厉清平同样不得真髓的“碧落黄泉”,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
“黄泉古宗可是被左君侯亲自剿灭的,你居然懂得黄泉古宗的核心剑意,莫非你是遗留下来的黄泉余孽!”
“哼!”
一声冷哼,厉清平冷眼看向嬴易,毫不在意说道:“君先生看来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只不过得了些许残破的剑经罢了,上不得大台面,也只能在先生面前卖弄几下了。”
嬴易本来也就随意一说,毕竟当初黄泉古宗被左游生领军剿灭,不知道多少典籍剑经遗失不见,厉清平如此一说,也不可能就此断定他是黄泉古宗的遗留余孽。
“他想要我怎么做?”
厉清平面色一正,向前走了几步,道:“杀一个人!”
嬴易眉毛一挑,他已经知道方启天要他杀谁,不过在他黑冰台的情报中,两人可不是简单的职属关系。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了!”
心底喃喃自语,随后朝着厉清平说道:“他如此自信我能杀了他!”
厉清平诧异看着嬴易,但是又想起刚才的一幕,道:“本来我也不信先生能够杀了他,但是接了先生一剑,现在我知道先生的确能够杀了他。”
“为什么要现在就杀死他,他终究是要死的,迟一点会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他现在死了,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看着厉清平平静的眼神,嬴易像是看到了当初方启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
微微迟疑,嬴易故作疑虑道:“他怎么不亲自动手,要你借我之手杀他。”
“杀人时,无论凶手再怎样掩饰,总会因为习惯或是其他一些原因,留下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痕迹,将军不想生出其它波折,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因为没人见过我出手,自然寻不到我的习惯,也不会追查到我的头上。”
“是的。”
……
天色已经趋夜,镇祠前的擂台上已经没了人影,白天一整天的斗擂台,不止是上面打的人疲倦,看着的人同样疲倦。
打胜擂台的人,不知道明日还要面对多少场艰难的战斗,没有打过的,在衡量自己与之前人的差距,算计着自己有多大胜出的可能,比起那些已经失败的人,还更要疲倦。
镇祠深处,一间幽静的院子里,方启天捏着手中的一串青檀珠串,厉清平恭敬的站在对面。
“他答应了?”
“是的。”
放下手中的檀珠,方启天眉目一挑,道:“你试探过他了?”
厉清平脸色一僵,回答道:“属下无能,不是对手!”
方启天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感慨道:“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厉清平眼睛闪逝一道精光,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此人……”
摆了摆手,方启天自然知道厉清平要说什么,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摸不透方启天的深意,厉清平换了个话题,道:“就在今夜,我去看着。”
“去吧!”
厉清平走后,方启天重新拿起那串青檀珠串,阵阵绿色的气流开始顺着檀珠流串进去,他的脸上同样泛着丝丝绿光,犹如鬼影。
“时不我待,希望你是真能够帮到我……”
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弱不可闻,方启天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