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医生的到来,让那些同行脸色不是太好看。他们已经从中年男子的唠叨中,得知了我们的身份。所谓同行是冤家,越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就越不喜欢被比对。对于这一点,说实话我很尴尬。
好在这里没人认识我,装傻充愣也混了过去。中年男子把医生们赶到门口,然后请郑医生过来看,我自然跟在了后面。
病床是一位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人家,他个子很高,却很瘦弱。鼻子中插着氧气管,即便如此,依然可以从非常微弱的呼吸中看出,他处于虚弱状态。郑医生过去伸手把脉,眉头紧皱。而后,他又翻看了一下老人的眼皮,并在肚腹处轻轻按压几下。
望闻问切,这是常见的中医诊疗手段。我虽然看不明白,但郑医生熟练而自信的动作,依然给人很大的信心。可惜的是,信心只是两个汉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郑医生看了一阵后,又把了两次脉,然后愁眉苦脸的想了会,才对中年男子低声说:“他的心脉微弱,脉象低沉无力又阴冷异常,像染了煞气。如果你愿意,我就给他开个方子,至于成不成,很难说。”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傻子也能听出郑医生的推脱之意。你愿意,我就开药,能不能治好,全看天意。但如果出了麻烦,也不能怪我。
中年男子急的直抓头发,最后还是让郑医生去开药了。不过,郑医生没有立刻走,他看向我,说:“小兄弟既然来了,怎么不看一看”佰渡亿下嘿、言、哥 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被众多医生围观,我已经有些后悔趟这浑水了,但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我也不客气,走到病床前,先看了看老人家的眼睛。果然红的好似要滴血,大量血丝凝聚在眼球上,看起来快要爆开了。
我摸了摸他的脖子,冰凉刺骨,但除了这个部位,其它地方都温热如常。我努力回忆蛊事册子上写的东西,同时解开老人家的衣服,顺着枯瘦的肩膀一路下抚。他的肩膀已经没有什么肉,但皮肤摸起来很硬,微微一按,还能听见难以察觉的嘎吱声。
我想了想,然后让中年男子帮忙把老人家翻过身去。门口站着的几名医生立刻冲过来,意图阻止我们。但中年男子连叫带骂的把他们赶走,说:“这是我爹,你们没本事治,就给我滚蛋,出事也不要你们这些只会要钱的庸医负责”
郑医生在旁边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更为尴尬,这家伙真是口不择言,满屋子除了他们父子俩,可都被骂进去了。
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郑医生也上前来帮忙,并询问为何要这样做。我没有解释,把老人家的上衣脱下大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后,往其背部烧去。中年男子手疾眼快,一把将火机抢走,并抓住我的衣领:“你干什么”
他翻脸不认人,但我却不着急,因为这是预料之事。蛊虫对普通人来说,本就属于难得一见的传奇事物,辨认与判断的过程,也充满未知与神秘。所以,某些行为他不能理解,这实属正常。当然了,这也因为我是个外行,只懂得利用册子中的知识来一步步判断。如果换成张元奇来,看一看,摸一摸,就能认出来了。
于是,我对那男人说:“如果相信我,就不要这么急躁。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专门跑来让老人家受苦吧。”
中年男子脸上有些狐疑,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郑医生打了个圆场,说:“既然请人来了,那就听听再说。小伙子,你要这样做,说实话我也不能理解,要不然,你先解释一下”
我点点头,待中年男子把手放下,然后才指着老人家的背部说:“以前我有个亲戚,也是类似的病症。当时请来一位闲游的奇人来治好,整个过程,我都在旁边看着,所以对这种病略懂一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父亲应该不是哮喘发作,也不是染了煞气,而是中了蛊。”
“蛊”中年男子愣了愣,好像没听懂。这也不能怪他,其实除了对此感兴趣的人外,很多人对蛊根本一无所知,更有人认为,蛊其实就是东南亚邪术中的降头。实际上,两者有类似之处,却并非同一回事。
倒是郑医生对此略有了解,他下意识退后半步,半信半疑的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又看看我,问:“蛊不可能吧”
我从中年男子手中将打火机拿回来,说:“是与不是,用火撩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这真是我见过的那种蛊,火会让它显出踪迹。”
“如果不是呢”中年男子问。
我说:“就算不是,火机也不可能对老人家产生太大的伤害。当然了,你是病人家属,我尊重你的选择。”
中年男子很是犹豫,他从未听说过蛊,只好看向郑医生,投去询问的目光。郑医生也很为难,这样的事情,他怎么敢随意做主所以,想了半天才说:“试一试倒也可以,反正你就在旁边,多看着点。”
这话是说,你防备着点。中年男子又犹豫片刻,这才答应。说实话,他们紧张,怀疑,其实我比他们更甚。张元奇给的蛊事册子里写的一清二楚,有理有据,但没有经过实际验证,我也不敢说究竟准不准。更何况,之所以认为是蛊,也不过根据几种表面迹象来判断的。
如果猜中了的话,那还好,可如果猜错了,就算这男人不怪,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定了定心神,又深吸一口气,我再次点燃打火机,在老人家的背部缓缓撩过。说来也怪,火刚沾上去,老人家便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像是很痛苦。但是,无论郑医生还是中年男子,都没有因为这声音阻止我。
因为他们都清清楚楚看到,被火烤过的地方,纷纷有青色的线条浮起。老人家干瘦的背部,就像纹了一副诡异的图案,青色线条如蜘蛛网一般将他大半个后背全部包裹,其中有一根特别粗壮的,则直通颈部。
我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把打火机收了起来,那线条没有火焰的威胁,便如活物一般蠕动片刻,然后缓缓消失。这个过程,旁边俩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一个目瞪口呆,一个满脸惊惧。一名合格的老中医,必定会对古代医术有所涉猎。就算没真见过蛊,也清楚蛊的可怕。
郑医生迅速退后数步,再不敢靠近病床。我回头看他一眼,说:“不用怕,这种蛊不会传染的。”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他倒是毫无顾忌,趴下来仔细看着自己老父的背部,想用手去摸,又没那个胆子,便问我:“那些东西呢怎么不见了”
我说:“火会让皮肤自然收紧,并让血管膨胀,你刚才看到的,其实是蛊虫在血管里爬动的足迹。现在温度恢复正常,自然就看不到了。”
中年男子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激动的说:“你说的没错,肯定没错。兄弟你既然知道,肯定知道该怎么治是不是”
我发现,他特别喜欢抓人手臂,而且一点都不管别人疼不疼。然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不信命,但身为医生,也不会任由患者的病情恶化下去而不管。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因为那个偏方,搞出来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