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我又不娶你,怕什么劲儿,说:“怕倒是不怕,我觉得你的经历也太奇特了,不像是单纯的命不好,你有没有算一下”
“第一个老公死了,我觉得是意外。意外嘛,谁都会的,第二个老公又死了,我觉得是巧合。第三个老公死了之后,我已经不敢去算了。不算还有一点念想,算了的话,如果是真的,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她说的也有道理。人活着需要一点念想,绝望是最可怕的杀手。
我又问:“你老公死之前,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什么意思”
“比如说幻听,幻视,说一些奇怪的话之类,反正就是和平时不一样。”
她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我这个人很敏感的,这种事情一定会注意到,绝对没有。”
这条线索又走到了死胡同,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我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把话题带回水塘上:“你在村里有什么发现”
她说:“我上次和你说,我哥哥在高考那年得了一场重病,你记得不了”
“记得,你嫂子去照顾他,两人好上了。”
“你晓得他得了什么病”
我咋知道这大妮子这时候还要卖关子。跪求降了60分,张老师非常失望。这样下去,我连普通大学也考不上了。我很害怕”
1985年6月17日
“我快疯了,每天晚上梦到同一张脸。我知道自己的梦想破灭了,我连中专都考不上了,我的脑子像一堆浆糊,最简单的题也做不出来。我完了,哈哈”
这已经是最后一张,但透过纸面,我看到包装皮上似乎有一幅涂鸦,翻过去。
一张女人的脸。
樊大东的果然是心灵手巧,用钢笔在笔记本包装皮上画的这张脸也相当的逼真。一个漂亮的女人的脸,看上去不过20岁,圆润的脸蛋,齐耳短发,灿烂的笑容,但诡异的是,在眼睛的位置上,是两个被钢笔涂抹出来的窟窿。
看上去就像是被挖掉了一样,整个画面流露出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樊大东一直梦到的脸吗我不想再看,就把笔迹本合上。樊娇娇把手伸过来,重新打开:“成师父,你再看看这幅画。”
“怎么了”
她在纸上点了点:“你看这是什么”她手指点在那张脸下面的一处画面上,一大片涂的圆圈,我还以为那是一块污渍,现在看来,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我仔细观察,忽然发现,这块污渍般的圆圈,就是那个水塘。就是从樊大东住的地方的窗外望出去的样子。
我惊骇地抬起头,对上了樊娇娇的眼神。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绝望,又对我充满了期待,好像我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
她抓住我的手:“成师父,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哥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手心全是冷汗,又湿又凉。
“求求你帮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点了点头。“我帮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心肠好。”她说着扭捏起来:“那个,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苦笑,她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这个问题让我没法回答,肯定否定都不对。我只好岔开话题:“现在主要的问题在你哥哥身上,他不同意,我答应了你也没办法。”
樊娇娇说:“你不想知道我哥哥以前得过什么病”
我说:“癔症呗,还能得什么”
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道理很简单,从你哥哥日记上记载的情况来看,最后很可能是精神失常,但他之后还能参军,证明问题不严重,那么就是癔症了。”
她说:“你真厉害,你可不知道,我哥哥比我大十来岁,我那时候还小,每天晚上听到他鬼哭狼嚎的,吓得半死。”
“正常,你先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哥哥同意。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鸭场搬迁了,一劳永逸。”
她摇头:“不可能的,鸭场是我哥哥的命根子,再说周围也没有什么好地方养鸭子,他这个人特别犟,是绝对不会同意搬迁的。”
我想了想说:“那先这样,明天我再和你去村里打听一下。我总觉得整件事情和40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
她连连点头,忽然低下头问:“那今晚去你那里还是”
她这小女儿的姿态让我一时心乱如麻,我看着她洁白修长的腿,海魂衫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蛮腰,犹豫了半响,还是决定装傻:“我当然回我家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但睡的很不踏实,一晚上都梦见那一张没有眼睛的脸。第二天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零五分。
我去打开门,竟然是樊娇娇。她捧着一个保温杯,拎着几根油条:“大懒虫,这么晚了还不起”
“现在才几点你来这么早干嘛”
“我已经起来跑了5公里了,早睡早起精神好,你趁热吃,吃完出发。”
我看她穿着一条薄薄的牛仔七分裤,脚上踩着粉白色的运动鞋,上身是紧身运动t恤,青春洋溢,不知道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35了。
她见我看她,还站起来转了一圈:“好看吗”
我低头吃油条。
吃过饭,她载着我到了村里。农村人们起得早,路上和田野里到处都是农民忙碌的身影,村庄里升起无数炊烟。
樊娇娇把车停在村口问:“今天要来村里干什么”
我说:“这两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查清楚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越详细越好。你昨天不是查了半天有什么收获”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主要在家里找,找到哥哥的笔记本就直接回来找你了。还没来得及。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去找赵大爹”
我摇摇头:“不用了,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还是找一个亲身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你父亲有没有兄弟姐妹”
她说:“我父亲是独子。”
“叔伯兄弟呢和你父亲关系好的。”
她想了想:“我三爷爷家的大儿子和我父亲从小玩到大,他现在搬到新村里了,和儿子住在一起。”
“你带我去。”
她开车到了附近的新村,找到了一栋小别墅,高墙大院,门口停着两辆宝马,一辆3系,一辆5系。大门是厚重的大红铁门,门口坐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