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这次的运气不太好，两个选择已经不是电梯井被放平了那么简单，通道的两端非常有可能已经不是刚才的地形。
况且想在层中行动，方还没有那个能力。
他走回到最初挖出来的那个坑洞，像一个矿工一样继续向里面掏挖。好在基质虽然失去了活性，但硬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挖起来并不费力。
方选择的是按照直线前进，方向是倾斜向上。
现在上下左右方向已经完全颠倒，垂直向上方挖掘的话太费力气，而且方也不敢保证挖上去就能回到地表，他现在想试探着能不能把基质层挖穿，或者找到其他的出路。
他每挖一段时间就用全息感知测量一番，以确保自己不会走弯路。在感知范围内，基质的密度相当均匀，也并未出现什么特殊的孔洞坑道一类。
基质唯一有差别的地方就是，在方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基质与其他地方的颜色深浅略有不同。
方知道那是因为周围的基质都失去了活性，而且这个范围始终保持在他的能量萃取范围内，不断随着他移动，但在他经过之后，失去活性的基质又会再度活跃。
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无意中侵入了远古怪兽体内的病菌，怪兽的肌体或许没有能力杀死他，但却可以屏蔽排斥他。
挖矿确实是个辛苦活，虽然掏挖基质并不太费力，但是效率却很低。
方挖下正前方的基质，然后把它们硬塞入两侧和脚下的基质里，他尽量将坑洞挖得宽阔一些，这样能够保证活动空间和空气的流动。他已经留意到，自己最早挖过的那些地方，坑洞正在变细变窄，这说明恢复了活力的基质在不断生长，就像伤口在不断愈合。
空气密度本来就非常稀薄，尽管方努力降低自己的代谢速度，却还是感到胸闷气短。他就像一部精密的仪器，时刻计算着挖洞需要的代谢能量和空气中的氧气密度，然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身体，以最小的能量和空气消耗保证掘进速度。
现在方已经沿着直线方向一刻不停地挖出去五公里，身体的损伤虽然还在持续自动修复，可能量却得不到补充，越耗越少。
方停下来略作歇息，他坐在湿漉漉朽木一样的基质上随手扣下一大块，然后撕扯揉捏成一只狼的样子，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感觉不太满意。
说是端详，其实不过是用手触摸，在意识轮廓里这东西只是有头、四肢和尾巴，说是狗也行，狐狸也可以，圆滚滚的肚皮甚至能够把它作为一只变异了的生着尾巴的猪，看起来自己在艺术方面的天赋确实非常糟糕。
方尽量把它想象成一只威风凛凛孤傲不驯的独狼，在这种暗的环境下始终维持单一枯燥的动作会对人的心理产生严重影响，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些。
他站起身，快速发动了一次全息感知，这一次方惊喜的发现，在他右下方二百多米的位置有一个类似通道的孔洞，而且还很长，他立刻全速向那个方位挖掘，有通道就意味着出路和希望，方在梦中曾经体会过很多种死法，但没有一种是在地下挖矿耗光力量而死的，那实在很无趣。
在连通那个通道的瞬间，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不是因为终于找到生路的喜悦，而是他发现，这个新的通道实际上正是他自己前面挖出来的。
方非常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光是因为这里面有自己的气味，而是因为他还摸到了脚下那个生了尾巴的猪。老天，那个基质玩偶
方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糟糕的地形，更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形。
电梯井从垂直到水平也就算了，现在他已经无法理解更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因为这个基质玩偶可以说是他在全息感知里发现通道时就已经存在的，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移动位置，玩偶就在他的脚下，而现在的情况等于是说，在那同一时刻他在全息感知中发现的通道里也有一个玩偶，或者说，一个场景居然分别在两个地方同时存在，除了没有两个一样的自己
难道时间会重叠还是具有映射反应，或者自己遇到了时间镜像的分界点
要不然就是自己挖掘过的通道场景被基质的整体意识复制了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