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斗笠下的红唇微微勾起细微的弧度,就听见宓夏瑶的声音。
“我何必找你的麻烦。”
看着眼前狼狈、脏乱的林淼,宓夏瑶的眼前的画面倏然回忆起——
当年她卧病在榻上,那个白眼狼的养子端着祸害她多年的毒药,临死前还想羞辱她那一生过的有多愚蠢。
那养子奸诈的嘴脸有几分段宏林和林淼的结合体。
回忆里的画面与现实里林淼那张脸重叠对应上,只不过差别是一个人的脸白净且奸诈,而她眼前这个人狰狞脏乱。
“我与你的账早就算的一清二楚了。”她微微俯身看向林淼。
从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她第一个手段利落处决的就是林淼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段宏林在外面闯祸了?然后他现在要拉上我一起死?”
林淼此刻满心的提防和惶恐,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过的十分颠沛流离。
宓夏瑶对她现在这个下场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
“是,所以你知道段宏林多少事,如果现在全盘告知我,我说不定还能大发慈心的放你一马。”
“你会有这么好心!?”林淼很显然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宓夏瑶也猜到她会这么提防,她站直身子双手环胸,故作无奈的耸耸肩。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原先还体谅你是个孕妇,想着说你若是给了我有用的信息,我就说服他放了段宏林一马,你还能借着怀里段宏林的骨肉,你们二人重新做个假夫妻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半辈子呢。”
她撂下钩子,作势转身就要走。
林淼心思活络,再加上她最近过的艰苦,她还想着重新攀附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了,一听能回到段宏林身边,她还少些心眼再重新寻求出路。
“等等!”她生怕宓夏瑶真的走,她连忙叫住。
宓夏瑶虽然站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看向她,等的就是林淼的下文。
她才没有耐心陪林淼在这里兜兜转转的。
“你说的话,当真是这样吗?你能帮我在段宏林中间牵线,我重新跟他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
宓夏瑶在心中冷嘲了一声,但转过身时,她单手撩开斗笠的纱幔,露出绝美精致的脸庞。
“前提是,你提供的消息是有效的。”
“我说我说,段宏林从荆州城牢狱里出来是京中有人刻意而为之,他先前一直以为是裴星渊的敌对势力想要拉拢他所以才保的他!
“后来……后来你报复他,他在礼部待不下去被罢免官职以后,段宏林在家中沉闷了许久,突然有一天有人突然登门把他强行掳走,我仔细观察,那群人穿衣打扮皆是不凡,看起来……像是宫里的人!”
宫里。这跟宓夏瑶预判差不多的流程,首先排除的就是太子秦桥。
但是三皇子让段宏林去针对裴星渊这点,倒是她意外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绑走?”林淼字眼里疑点重重,宓夏瑶犀利戳破了她的话。
林淼的眼色有一瞬躲闪。
“他被罢免的时候……我便偷走了家中最后的钱财逃走了。”
“嗤。”宓夏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一想到这么愚蠢的人上辈子她竟然被骗的团团转,宓夏瑶眼底的冷意骤然而升。
林淼看出宓夏瑶眼中汹涌的怒火,她后悔了,连连往墙根靠。
“我已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先前说的话,要说到做到!”
套到的都是些没什么作用的消息,宓夏瑶敛下眼中的冷意。
“我是帮你规划了一下未来,但我也只说了,我会让人放了段宏林,不过有点可惜……”
她语调微微停顿片刻,隔着纱幔,宓夏瑶的红唇逐渐上扬至灿烂的笑容。
只是可惜林淼看不见。
“段宏林不在我手里。”
这是徒手套了林淼的话,利用了林淼脆弱的心,但最后把林淼最后一点希望的稻草碾压在土地上。
她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平民窟,至于身后林淼是如何发疯发癫的,已经跟她无关了。
回到院内,宓夏瑶直觉告诉自己,荆州城投资一案绝不可能只祸殃太子一党。
荣家要想安心的完全登基上位,至少要除掉裴星渊这个站位不明确的权臣。
当下最危险的,还是裴星渊。
她眉头凝重了半日,连宋巧看了都心疼半天。
这样凝重的情绪直至维持到次日清晨,随着陈禧带着盘缠来到院内。
宓夏瑶快速把裴星渊的祸事丢到了脑海后面。
睡了一觉早上醒过来,宓夏瑶跳脱了这件事的中央,带着旁观者的心态重新复盘后,果断认为,依照裴星渊这人的能力,他必然能平安度过的。
她要杞人忧天的,应当是自己才是。
“这里应外合的攻击当真是让我清爽了好几日,一扫我这些年的委屈!”
陈禧眉眼含笑,与以往那看似沉稳的大家闺秀不同,似乎骨子里多了一点肆意洒脱的从容。
她坐在太师椅上,逮着眼熟的人就要分享一遍她的心理。
玲珑、宋巧统统都被荼毒了一遍。
“你就这么离开陈家,你父亲没说什么?”
“说了啊,”陈禧喝了一口热茶,“他说出了这家门,就不要再认他这个父亲。”
“但他现在无心管我了,那个女人在皇后面前把陈家的面子打的稀巴烂,他现在正费尽脑汁想着怎么重新讨好许家人,洗白自己的形象。反正那陈家我也没什么留恋,走就走了。”
陈禧摆摆手,她豪爽的样子,活像是去赌坊赚了好几千两黄金,一夜越位暴发户一样。
“夏瑶呢?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宓夏瑶进了大厅就听见陈禧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她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对方。
陈禧当即惊呼一声,“这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看着还圆润了一点?”
“再贫嘴,你就去带宓小宝一整天。”宓夏瑶早上是有点起床气在身上的。
陈禧自知惹不得这个女人,庆庆住了嘴。
“我一会儿要去宓府与我爷爷商谈事情,你去找顾云,她这些天应当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我们聚在一起,好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