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我不知道善儿喊出来,耗费了他多少的力气,只知道在他身上的鳞片全部浮现了起来,一层层的自动往下掉,露出的皮肤上,还渗着血丝,
整个人,跟血人差不多了,
而在他喊完之后,整个天地,像是有什么气压,在聚集,紧接着有乌云从天空飘来,悬浮在神王的头顶上,他面色阴寒,看着善儿,“倒有一些长进,这一世,竟然真敢朝朕下手了,”
善儿使劲拽着拳头,全身因为疼痛和脓包,根本就站不起来,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再努力的,挺着他的脊背,声音嘶哑的喊,“我不准你伤害我娘亲,”
“愚不可及,你别忘了,判罪,是我启发你的天赋,你用它来对付我,可不是愚昧不堪吗,”他说着,扬手就挥出一道凌厉的攻击,朝着善儿飞过来,我紧急之下,立马挡在了善儿的面前,
“噗,”内脏一动荡,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
善儿焦急的喊了一声,“娘亲,你哪受伤了,”
我摇头,将那一口腥甜咽回去后,才开口问,“你真不愿,被他所救,”
善儿用力的点头,“是善儿无能,此生无法再保护娘亲,若有来世,善儿还做你儿,不离不弃,”
好一句,若有来世啊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看着他坚定的面庞,心若刀割,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曾经拼着自己要死,都强行将他生下来的孩子我生怕他受一点伤,自从有了他,我的愿望从来不是什么望子成龙,而是
祈祷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在我身边长大,
可是,老天终究无眼啊
我哽咽的抱着他,蠕动着唇,一声“好”,成了千难万难的词,怎么都说不出口,至此,我才明白,人生最大的勇气,不是去死,而是眼睁睁的答应那个最重要的人,放任他去死
任由泪水模糊了眼,我抱着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神王头顶上的雷电已经劈了下来,他气的状若疯狂,在雷电之中傲然而立,冲着我朗声说,“乔颖,你这一走,他必死无疑,”
善儿抓着我的手,紧了紧,像是生怕我后悔,我狠下心肠,几乎是把牙给咬碎了,才有勇气,迈开那么一步,往外走这一步,迈出的有多艰难,没人能体会到,
神王一僵,像是明明稳操胜券的东西,突然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声音,有一瞬的惊慌,“朕可以救他,只要你答应朕,嫁给我,”
我没开口,用行动表明了我的态度,
善儿在我怀里,明明虚脱的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但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弯了眉眼,笑弯了唇角,抱着我,亲昵的说,“娘亲善儿以你为豪,”
泪水溢出,我沙哑着说,“我也是”
见我走出好几步,神王终于急了,分出一道分身,上前拦住了我,满眼癫狂的怒瞪着我,“你当真舍得让他去死了,”
“舍不得,”
“那你还走,”
“我尊重他的决定,”
这一句,像是从我心口发出的声音一样,竭斯底里,泣声带血,他一愣,似乎那边又被雷劈了一下,分身的力量也有点不稳,他看着我,终于放开了手,赤红着眼说,“好,朕会看着你跪着再来求我,”
说完,松开了我,旁边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拦,最后是他,站在台阶之上,雷电之中,挥手,放行,声音威严如滚滚洪雷,“让人看着,届时她再来求朕,需从城门口,三步一跪,行至乾元殿,”
“诺”
两天后
远离王都的漯村,一处偏远的小院子里,无脸鬼在院子里焦头烂额的到处走动,青煞也在旁边安定不下来,只有红魁优哉游哉的躺在那椅子上,手上还抱着屠神弩,像是在抚,摸女人的肉,体般,那般神圣,那般小心,
无脸鬼看着他这样就来气,将屠神弩一夺,气急了说,“你还有心思看这个,还不快帮忙想想办法,”
红魁摊了摊手,“爷爷我能有什么办法,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念妖花的毒,本来就没人可解,就算是你把那个戮辫儿带过来也没用,那个神王,倒是有点能耐,说不定有办法,但是你要先劝说你主人,从城门口一路跪过去啊,”
“呸,我恨不得要杀了他,还要让我大祖宗给他下跪,想都别想,”
他悠闲的喝了一口茶,“那你再急也没用,等着吧,”
“等什么,”
“等天命咯,看老天什么时候把他的命收走”
他话没说完,无脸鬼就一拳砸了上去,两人开始了掐架,红魁打不过,被逼的只能到处乱跑,这时候,大夫从里面出来了,无脸鬼连忙放开他,迎了上去,“怎么样,我小大人还好吗,”
大夫叹了口气,“哎,醒是醒了,只是”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把他们的心情全给弄压抑了,无脸鬼没忍住,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进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立马顿住了,
房间里
我抱着善儿坐在榻上,握着他的小手,他身上的鳞片已经掉光了,头发、眉毛也没了,就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上,还冒着几个脓包,显得难看又恶心,可是在我的眼里,他还是那么可爱,一双眼睛永远清澈的像是湖水,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窝在我的怀里,小小一个,那么轻,仿佛没有丝毫重量般,他冲我笑弯了眉眼,“娘亲,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以后善儿走了,一定会变成最闪的那颗,这样娘亲你找善儿,就好找了,”
我握着他的手点头,“嗯,我的善儿,肯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一颗,”
“嘿嘿,到时候能每天看着娘亲,真好”
“嗯,娘亲也是”
我在跟善儿说着一些很家常的话,不厌其烦,慢慢的,他又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睡得时候,还在嘟囔着,“娘亲,善儿好想再睁眼的时候,还能看见你”
这句话,他说的很低很低,像是呓语一样,
我紧了紧他的手,不管他听不听得到,一遍遍反复的说着,“嗯,娘亲也想看到你再睁眼”
哼着摇篮曲,直到大夫来敲门,说我手伤刚好,不能再抱久了,我才不舍的将他放在了床上,这一回头,才发现无脸鬼在角落里,早已泣不成声,
我笑了笑,走出了房门,他便一直跟在后面,走出房间很远了,他终于忍不住,“大祖宗,你难受就哭出来吧,憋久了,人会憋坏的,”
我摇头,手上没停,在给善儿熬着药,“哭什么,明天善儿还会醒来的又不是不醒来了,”
“可是”
他难受的说着,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抹着泪到一边去了,青煞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我身边,默默的陪伴着我,
我专注的熬着药,中途,无脸鬼忽然又回来了,急急忙忙的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说,“对了,大祖宗,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去金蚕婆婆那个屋子时,她不是给你留了个锦囊吗,当时是说当你万念俱灰,不愿再活的时候可以打开现在算不算,”
我心一动,手碰在药钵上,烫出一个水泡都没在意,失神的站起来,连忙跌跌撞撞往房间里跑,
找到那个布袋子,在里面一阵翻动,将锦囊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