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他一眼,皇甫景宸相貌堂堂,眉宇间带着一份堂皇之气,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精致却不失英武,清秀又透着明睿,他突然想起庄王说过的话。
不管庄王是从哪里听到的,这话又有几分真实?
如果是真的……
皇上的目光顿时深邃起来,那份深邃之中有一份森凉的冷意,他淡淡地道:“你想多了,你若安份守己,会挡谁的路?”
皇甫景宸笑了,道:“皇祖父说的对,孙儿从云州来,见识浅薄,草木皆兵了。谢谢皇祖父的赏赐,孙儿能不能求皇祖父一件事?”
看到皇甫景宸那毫无心机的模样,还有对他满眼的孺慕样子,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在心里摇了摇头,说到草木皆兵,好像他这也算是。
一个一直在云州长大的孙子,怎么会有这个可能?
要不是老三为自己脱罪,就是老三被人别有用心的利用。
毕竟,老五这一脉,在他的诸多皇子之中,是他最不喜的,他怎么可能把那个位置传给老五?
老五的儿子,就更没有机会了。
他身为皇帝,竟然还因为老三的话而心思动荡,这让他对皇甫景宸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和颜悦色地道:“你想求朕什么事?”
皇甫景宸道:“孙儿想向皇祖父求一道圣旨!”
皇上奇道:“你要圣旨干什么?你想求什么圣旨?”
皇甫景宸道:“孙儿有个朋友,被无故卷入一场凶杀案中,其实他是无辜的,官府证据不足,但却因为苦主身份特殊,所以他也背叛了斩刑!”
皇上眼神微眯:“你说的那人,是大理寺报过来的那个,英国公孙子被杀案的案犯?”京兆尹前一会儿才呈的案卷,这么多年鸣冤鼓再次敲响,皇上当然是有印象的。
皇甫景宸道:“是的!皇祖父,孙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是凶手。求皇祖父网开一面!”
“你用性命担保?”皇上的目光更深了?深不见底?面无表情地道:“你为一个案犯求情?那人是谁,是你什么人?”
“回皇祖父?那人叫夏万清?孙儿当街遇刺,九死一生。是夏万清的女儿?医术过人,救了孙儿一命?孙儿现在才能站在皇祖父的面前!”
皇上盯着他?当街遇刺,皇甫景宸能留一条命,原来是被一个女子所救?
皇甫景宸目光坦然中带着几分恳求,神色坦荡。
皇上哈哈一笑?道:“既然他的女儿救了你?那便是大功一件,凭此功的确可以换一条人命。朕准了!”
皇甫景宸大喜,跪下道:“谢皇祖父!”
皇上道:“你退下吧!这道圣旨,朕会派人送到京兆尹去!”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经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皇甫景宸放了心,跪谢出宫。
京兆尹衙门?闻苑廷审到现在,只觉得无比荒唐。整个事情漏洞百出?孙良才竟然就此断案。现在随着甘金明的证供推翻,越发显得孙良才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把真正杀死詹宝庆的人捉拿归案?而是为了把昊天寨入罪。
人证物证再次呈送上来?结合之前京兆尹的仵作验尸过程,很明显甘金明在京兆尹衙门说的是实话,不但夏万清,甚至连华元明辜鸿信都是无辜的。
但是,当闻苑廷问甘金明,那个叫他攀污夏万清的人是谁,他却咬紧牙关死也不说了,动大刑都没有用。
很明显,他是抱了必死之心。
那个人,要么是有把柄在对方掌握说不得,要么是在恩于他他宁可一死也不想说。
很显然应该是后者。
闻苑廷已经将一应案卷整理好,除了目前尚不知道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案情也算是大白了,连英国公府的管家都变了脸色,整个过程他一直在旁观,幕后之人既然不是昊天寨,那是何人?
他得赶紧的报给国公爷知道。
闻苑廷审得公平公正,连国公府这边都没有什么话说。
一应人等,重新量罪,华元明辜鸿信毕竟挟持在先,也脱不了干系。
而夏万清,完全是无妄之灾。但他是昊天寨的寨主,华元明辜鸿信是他的属下,杖责也跑不掉。
甘金明杀人栽赃,罪在不赦。
孙良才宋昶玩忽职守,也记下一笔,将呈报皇上,由皇上御批。
主犯变成了从犯,共犯原本无辜,从犯才是主犯,这也算是大的翻转了。
这个结果夏文锦并不意外。
或者说,从她去见过甘金明之后,她就知道重审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在牢中给甘金明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说的是:那个带着妹妹到京城里无依无靠的少年,无意之中被一个贵门子弟发现。
那贵门子弟将他收为手下,但却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让他带着妹妹去一处府邸做下人。因为那贵门子弟的关系,她和妹妹在那府里虽是下人身份,但非常清闲,日子过得很舒心。
他的主子还给他请了教习教他习武,虽然他是偷偷学的,但他深知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学的刻苦认真。
后来他的主子又给了他银子,让他买了宅子,兄妹俩过着普通平常的日子。少年感念恩人的好,帮恩人做了不少事。
不久前,另一个贵门子弟和他的主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巧少年的妹妹出门买东西,经过他们吃饭的酒楼。
那个贵门子弟惊艳于他妹妹的美貌,加上酒醉饭饱,想要寻欢作乐,便带着下人堵住了他的妹妹,对她动手动脚。
她妹妹反抗之中,不小心打了那贵门子弟一耳光,那贵门子弟觉得大失面子,恼恨交加,令下人抓了他妹妹,这时少年刚好经过,看见这情形,目眦欲裂,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也被抓。
最后,他的妹妹见他快要被那贵门子弟的下人打死了,跪下哭求,最后为了救他,撞墙而死。
但少年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那贵门子弟跟他主子的一个赌局,当时贵门子弟对他妹妹本没动心,是他的主子撺掇,并立下豪赌,以西郊一个庄子为赌注,那个贵门子弟才借着酒意当街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