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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接了靖文侯府门客的差事,每日跟着云鑫忙忙外务,倒也比上课悠闲。其间遇到过侯爷几次,皆是一副冷淡之色,似乎世间一切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了。苏言权当侯爷是居高位者,为人寡淡,她和他又不熟,人家收留便是好意,于是每次皆恭恭敬敬,礼数不失。闻香楼江掌柜喜气盈腮地与苏言表示卤菜受欢迎得不得了,特意亲来送了半月利润,以示重视。苏言跟了云鑫两周,世子便让她跟着自己在大理寺跑腿。
光阴如斯,不舍昼夜。这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元节。
侯府当差班制同朝廷一致,作为侯府的文职人员,苏言也得了三日休假。
想着现代的中元节,都市传说甚嚣尘上,什么鬼门关大开,荔湾广场,红衣男孩之类,把没事喜欢在外瞎溜达的人们纷纷劝退,以至初及日暮,人们大多便行色匆匆赶回家,禁门闭户,早洗早睡。
云焱早早便约了苏言中元节出门一游,听云焱讲,此时的中元斋日张灯结彩,泛舟赏月,吹啦弹唱,颇是热闹。苏言觉得新奇,答应同往。
中元节当日,厨下做了扁食,两家送了。贺夫子与夫人节前便回了乡下祭祀,云鑫云焱因家中父母已去,便遥遥祭了先辈祖宗。
苏言应景,很是想念家中诸人,不知父母可好,爷爷奶奶身体怎样,这么久没联系,现今他们又是何情形,感伤之下,也给家中先人也叠了纸封烧了,聊表心意。
临傍晚,苏言与云家兄弟一道出了门。此时天色将歇,街道两边到处是祭祀法案,灯烛莹莹,瓜果牲飨积案,敲锣打鼓,嬉闹喧哗,端是一派喜气洋洋。他们的住处在京都边缘,相当于主城三环,值此盛会,自然是往城中心去看热闹。
及至大相国寺,已是月华初上,此处算得上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大相国寺正在做法事,殿前设祭坛,祭坛上坐着一位法师。法师身批袈裟,头戴毗罗帽,案上是各类法器,灵坛上则摆着各种堆叠如山的祭品,祭品上插着红蓝绿三色鲜亮纸旗,还有稀奇古怪的鬼怪和牌位。钟声嗡嗡然,台下的大和尚们口诵佛经,台下信众们一边上香一边口中亦念念有词,庄严肃穆,与周围的人声喧哗交融在一起。
“道场普渡妥幽魂,原有盂兰古意存。”苏言看得稀奇,拍拍右侧云焱的手,问:“这是在做道场吗?”
“这是‘放焰口’。”青年道。
“放焰口。”苏言重复了一遍才察觉声音不对,她偏头看过去,身边早已不是云鑫云焱。
苏言也不矮,168的大长腿,身侧这人还比她高出一个头。光影明寐,苏言隐在他的阴影下挑眉望向他,好似察觉她的注视,来人偏头回望,乍然一笑,他一半脸隐在阴影里,不甚清晰。
“嗯,他们在施饿鬼食,亦是追荐亡者,为活人消灾祈福。”青年又转过头去,“中间那位是金刚上师。”
“哦……”苏言虽无信仰,但也对宗教一向尊敬,秉承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她双手合十朝着法事方向拜拜。
“咳嗯……”青年抵唇,没忍住笑出了声,忙掩饰着咳了一下。苏言看他一眼,没有吭声,兀自又慢悠悠往前走。
“你要感兴趣可以再等等,一会儿仪式结束会撒供品,以示功德圆满。”青年又看向她道。
苏言摇摇头:“不凑这个热闹了,看着还得有一会儿呢。”青年跟上来,背着手又说:“那供着的果子寓意和味道都极好的,中元节的法事都是官府与大相国寺、重阳观合办,今年大相国寺是用的临春楼的果子。”
临春楼苏言知道,京都最大的点心坊,品种繁多,价格也不便宜,江掌柜之前来找她时便捎带了一次,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她还是摇摇头:“人多,懒得动。”
青年哈哈一笑道:“公子倒是个趣人,不知如何称呼。”
“苏言。”正走到一明亮之处,苏言抬眼,这才看清青年样貌,端是列松如翠,举止优雅又贵气,神色间似乎又带着杀伐之气。苏言一笑,“你呢?”
“我姓杨,行三,唤我杨三郎即可。”青年大方道,“苏公子似是刚来此地?”
“诶,你怎么知道?”苏言笑意盈盈,对好颜色的人,苏言格外有耐心。
“大相国寺的法事每年例行。”
“机智如你,初来宝地,还不甚了解。”苏言颔首。
“大相国寺的庙会可以一逛,有些趣味的。不过我倒更喜欢重阳观的中元法会。”
“为何?”
“他们有头发。”杨三郎说得理所当然。
苏言噗呲笑出声:“哈?真的吗?”
“你也信,逗你玩的。”杨三郎看苏言,又笑起来,“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七月十五,原是清虚大帝青灵帝君诞辰,相传这日,大帝会降人间,定善恶,浩劫垂光,能消万罪……”。
“阿言——”苏言正欲再问,忽听有人唤自己,声音如朗月清风。<!--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