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商圣秘法 > 第八章 黑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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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但请收留!”黑人一从车底钻出来便张开四肢,五体头地,大拜于尤球身前。

    谷怀见这黑人如此低的姿态,恐惧之情也是消了大半,遂近前几步,侧着脑袋好奇地看了过去。

    第一眼,他发现这人既黑又壮,俨然一副凶徒的外形,但再多看两眼,竟能察觉出对方身上一抹书生的气质。如此反差,好生奇怪!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人的言行。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被人发现,然后捅了一剑之后从车底揪出来,必然会大肆求饶。但这黑人一见尤球几人,礼数还是做尽,但并未示弱,只求收留。

    黑人应就是御风刚才在墨阳坊门口所提及的“第五个人”——本应死在御风剑下的第五人,第五个从墨阳坊里跑出来的……奴隶?

    “问你些问题。”尤球直入主题,话语间御风本想把剑架在那黑人的脖子上,但尤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么做。

    谷怀把尤球这些细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叹其心思之密:若是把剑架着对方来问话,说出来的定是对自己性命有利的,难免不真实。

    “言无不尽!”果然,黑人感觉到机会来临,再拜一次,声音大到如同喊出来的一般。

    “姓甚名谁?”尤球问。

    “小的没姓没名,别人都叫我黑仔。”黑人答。

    谷怀动容,是不是这等连自己身份都不明的人,才可以如此豁得出去?

    “为奴为工?”尤球问。意思是在原来的地方是奴隶,还是雇工。

    “贱命一条,攒别人之手。”黑人确是奴隶之身,但表现得丝毫不卑。

    尤球点点头,似乎早已猜到。

    “为何来到这沙鲲城?”他再问,显是要查查对方底细。

    这是自然,说自己为奴的人,都被别人贴上了“亡命之徒”的标签,更应查清楚。

    “因为杀人。”黑仔答到,证据平淡。

    不知是稀事连连还是怎么的,谷怀这才意识到从无界沙海幸运下来的还不只他一个。

    不过他又突觉心中一阵酸楚,毕竟自己之前也是个“流刑犯”,而且还带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为何杀人?”尤球问。

    “这……说来话长。”黑仔把头贴在地面上,旁人不见其表情,但能听出他那难于启齿的感觉。

    “我们有时间。”尤球说到。

    “我……我生于桐州,原是一名书生,但因考试失利且又家逢变故,便未再念书。之后回家想找份安稳的工作,但因自己长相太黑没人想要我,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做起了脚夫。”黑人答到。

    原来如此,谷怀在一旁微微点头,难怪他黑仔身上竟留有一些书卷气。

    不过,这倒是也没什么不便说明的?

    见尤球只是看着黑仔没有做声,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原来,黑仔在进京赶考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子,名曰韦茹 。当时韦茹看上黑仔的上进心,慢慢跟他走到了一起。

    一切缘,皆是孽。所谓门当户对,韦茹的父母当然看不上对方,极力反对,特别是当黑仔求功名失利之后。

    韦茹,不顾父母反对而选择坚守。

    黑仔当是感动至极,遂决心重新振作起来,为两人的幸福而拼搏。他回到桐州后便四处寻工,梦想着有一天能够飞黄腾达。可时运不佳,令他屡次碰壁。但即便这样,韦茹也一直陪伴而不离不弃。

    可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尤其在桐州那样一个拜金之地,清贫的快乐并不长久。开头两人还好,后来因两人的生活境况与当地的经济条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加之父母长期施压,使得韦茹终是有了些动摇。

    在之后的某次机缘中,韦茹结识了一个有点权势的乡亲,两人先是有了爱昧,之后韦茹抵不住诱惑,终是往下发展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黑仔在某次接到了那位乡亲的活儿。而更巧的是,上门做工时抓到了乡亲与韦茹的现场。本性老实的黑仔哪里受得了这份气,同时又想起昔日里韦茹的种种温婉形象,便当场失控……

    两个男人拨打的过程中,黑仔本来还不占上风,结果不知怎么搞的,却意外将对方杀死了。

    说完这些,黑仔沉默了……

    之后的事情谷怀与尤球都能猜出个一二,大抵不过是那死者家属借助与官府的联系将黑仔量刑加重,直至判他流放至无界沙海。

    “简单道来,就是男人没本事,让自己的女人跑了,还被贬得不人不鬼,对吗?”尤球说到,看似是有意讥讽,落井下石,实则给予激励。

    黑仔听了,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颤抖,片刻后抬头看向尤球道:

    “愿意跟尤老板学本事!”

    谷怀看着黑仔那复杂而又坚定的眼神,心想这尤球竟能在接触不到几句话的前提下,就知道如何策动他人,驭人之术了得!

    “如此,你跟了我吧。”尤球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思考片刻后对黑仔说到。

    黑仔终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句话,第三次大拜,没再说话。

    谷怀看着一直伏在地上那人,似有听到他微弱的抽泣声。一个情绪如此波动,但又信念坚定之人,真是集诸多矛盾于一身。

    突然,抽泣声停止了,黑仔抬起头来,用他那脏黄的衣裤抹了抹脸,似有些担忧地看着尤球,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

    “你在担心你自己的奴契,对吗?”尤球一眼看穿道。

    黑仔点点头。

    尤球许了黑仔的诉求之后,需要定契。可是,黑仔与墨田之间有契,若黑仔与尤球立契,即是损了自己与墨田之间的利益——或者是未来利益,将遭天罚。

    谷怀似也看懂,很感兴趣尤球会如何处理。

    “现在墨阳坊已经被城府楼封禁,”尤球又习惯性了摸了摸胡子,道,“你再怎样都损不了它的利益。”

    这个谷怀理解。如同在皇城,店铺关张之后,衙门会先将之封禁,然后择时处理,先考虑直接转手,不成再义卖。

    尤球停了停,再道:

    “至于那墨田嘛,过几天就没了。”

    这个谷怀就真没听懂了。何以过几天就没了!?死了?尤球何以如此确定?

    黑仔也些不解地看着尤球,但没多问什么,只是又点了点头道:

    “多谢尤掌柜,黑仔定效犬马之劳!”

    “掌柜的,”御风这时候凑了过来,提醒尤球道,“到时候刘捕头那边寻起人来可不太方便,您是否三思?”

    尤球朝御风摆了摆手:“不碍的,我会处理。”

    谷怀看着尤球与黑仔对话的场景,恍惚间又记起谷离跟自己讲过的故事。上古时期有个叫白圭的巨富,被后世称之为“商圣”。

    其圣有三:依时、宜物与用人。所谓依时,是指经商善于跟随时节之变化;宜物指在相应的时节里能够应用好已有的资源;用人则顾名思义,在任人为贤方面颇有长处。

    就用人而言,白圭更是当时之表率。别人不会用的他会用,别人不敢用的他敢用,比如奴隶。

    如人界没有死活二契,两者之间可随契主的想法而变化。白圭是当时是将奴隶之契转为活契的第一人,虽遭世人的不齿与不屑,但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对此,谷离曾对谷怀说过:趋利之心,蝼蚁有之,何况人也?

    “趋利之心,蝼蚁有之,何况人也。”

    想起父亲所说的这句话,他再看看尤球,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头……<!--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