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不见湛清漪有回答，黎子阳无所谓地笑笑，很潇洒地扬起了头，“好吧，既然你连一句让我死心的话都那么吝于出口，我别无选择。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弟弟，我走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洒脱，至少他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走就走，旋风似地转过身去。
“好！”湛清漪突然嘶声大叫，跑到他前面去，两只胳膊一伸，把他拦下来，“你要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就告诉你实话，你有没有想过，之前因为你逼我跟你上床，我那么恨你，后来、后来却突然愿意跟你在一起，是为什么？！”
黎子阳怔了怔，眯起眼睛，很迷茫的样子。“你是说---”她后来愿意跟他在一起，很突然吗？她不是说要跟他像别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好好地相处，然后等她爱上他吗？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啊，有什么不妥？
“是，我是骗你的，因为你拿‘月光石’的秘密来要挟我，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而到伤害，所以我说给你机会，说愿意跟你在一起，就是想骗得你的信任，然后把你手里的资料都拿回来，这回你明白了吗，我骗你的，我一直在骗你，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恨我了，啊？！”
原来，她的目的在这里，难怪她虽然答应给黎子阳一个机会，却又对他若即若离，原来是不想黎子阳识破她的真正目的吧？
黎子阳似乎是被吓到了，喉咙动了动，又摸了摸鼻子，这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是说，你之前跟我交往，是在骗我？”他明明听得很清楚，现在又来问，是被湛清漪的实话给吓傻了吧？
湛清漪的两只胳膊无力地垂落下去，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是，我是骗你的，我是个坏女人，为了保护别人，所以骗你，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你应该恨我，你恨我啊，恨我啊！”
她就那么希望黎子阳恨她吗，还是说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好受一点，才会觉得，不欠黎子阳太多？
可是，令湛清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黎子阳却突然大笑了三声，还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那就太好了！清漪，我伤害了你一次，你骗了我一次，大家扯平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不是？”
啊？
湛清漪彻底石化，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感情她说了半天，懊悔自责了半天，还战战兢兢地等着黎子阳大发雷霆，然后再拿更厉害的底牌来要挟她呢，可是他竟然---
“不是吗，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就都不用觉得对不起对方，那我就可以很坦然地喜欢你，你也可以喜欢我，这样多好！”黎子阳喜滋滋地，都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枉他这么久以来背负着这桩债，总觉得做多少事都无法弥补对湛清漪造成的伤害，没想到天赐良机啊，太好啦！
“可是，可是我---”湛清漪好不容易回过神，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你、你---”
对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黎大总裁，她所有的招术，好像都用不上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黎子阳自动自发地过去，一伸手，亲热无比地揽上湛清漪瘦弱的肩，扶着她往病房走，“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清波，当然你自己的身体也很要紧。”
“我、我没事---”被动地让黎子阳拖着走，湛清漪倒没反对，本能地答着话。
“等你有事就晚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医生谈过了，为了减轻你的负担呢，我替你决定，给清波请了一个特护，人家是很有经验的，你就不用整天守在医院了，可以做自己的事，只要每天来看清波就好了，啊？”
哦，你都安排好了，还来问我，有什么用。不过，湛清漪倒是不反对他这个安排，毕竟她没有护理病人的经验，万一给清波造成不好的影响，那就后悔莫及了。
“还有，我跟清波已经谈过了，他还问我是不是上次给他打电话的那个黎子阳，我说是，他可高兴了，说姐姐能找到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他忒有面子，哈哈哈……喂，湛清漪，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你是说我不帅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扭扭打打，渐渐走远，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程沧海，正用凶狠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要把他们身上给盯出千百万个窟窿来似的。
清波虽然才刚刚醒过来，不过因为心情很好，所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特别是看到黎子阳和湛清漪亲亲热热地一起进来，他立刻就笑开了，“姐姐，黎大哥。”
瞧他这张嘴甜的，连“大哥”都叫上了，看他对黎子阳的满意程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在他这里某人就要升级为“姐夫”了。
“乖，”黎子阳顿时被叫得心花怒放，摸了摸清波的头，“清波，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养好身体，别让你姐姐担心，知道吗？”
“知道，”清波身子还很虚弱，脸色也不好，看着姐姐的时候，眼圈儿就红了，“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对了，爸爸还不知道我的事吧？”
“当然，”湛清漪想也不想就回答，还故做生气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等你好起来再说。”要是被爸爸知道清波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呢。
清波答应一声，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也没那么凝重，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程沧海提着一兜水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温馨的情景，不过他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跟黎子阳打了个招呼，走到床边坐了下去，“清波，觉得怎么样，疼不疼？”
他看着湛清漪长大的，同时也是清波的大哥哥，他们之间不用那么多客套话，清波也一直很尊敬他，跟姐姐一样，叫他一声“程哥”。
“疼是肯定的，不过我能坚持，”清波豪爽地笑笑，就是脸色太苍白，看起来底气不是那么足，“程哥，跟他们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
程沧海微笑着点点头，这才回过头来跟湛清漪说话，“清漪，宜卓那边你不用急着回去上班，先照顾好清波，我要看着他们，所以没空经常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湛清漪诧异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程沧海：因为在这之前，程沧海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脸上的表情也不会这么温和，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而且像是转变得理所应当，心甘情愿？
“清漪？”见她只是发呆，都不回话，黎子阳拿胳膊肘顶了顶她，“程先生跟你说话，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吧？”
“哦？”湛清漪猛地回神，脸色都有些发白，“什么？”
“你呀……”黎子阳爱怜地轻拍了她的脸一下，那么自然，那么亲昵，都不避讳程洗沧海和清波都在看着。
当然，清波只会替他们两个高兴就对了，不然他就不会一直咬着被子角，偷偷地笑了。至于程沧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会儿也没人会在意。
程沧海淡然一笑，“好了，我们不打扰清波休息，清漪，你在这里照顾清波，我跟黎先生一起走就好了。”
黎子阳无声一笑，他又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程沧海这是故意避开湛清漪找他，因为他跟他之间的事，彼此都不想让湛清漪知道。“没问题的，清漪，我先走，晚上再来看你们。”
湛清漪不知道是没看问题，还是没心思理会，她只是点了点头，把他们两个送到门口就回去照顾清波，“清波，你饿不饿，我做了馄饨，我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