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首先,我要在这里忏悔,十几年前我冒名顶替了一位同名同姓的同乡进士,结果我一路飞黄腾达,享受到了本不该属于我的一切生活。再见到这个“真进士”的时候,他已经是洛阳的顶级盗贼,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很担心这件事会败露,他在我身边不安全,他不该留在洛阳,他就不该来到洛阳!于是我就使计俩派人偷得了隋炀帝的一个玩物,然后造谣说是他偷的,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很好,隋炀帝果真龙颜大怒,全城通缉他,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毫发无损,隋炀帝也奈何不了他,我开始胆怯了。
于是我以赡养爹娘为由,向隋炀帝乞求归乡,我不敢留在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了,有他在,我不安全!反正这些年我已经挣得了寻常人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财,也有了响亮的声誉——前侍郎,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回到了涿郡,希望与他再无瓜葛,我走我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几天他也回到了涿郡。可能是心虚吧,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留意有关他的讯息,我以为他已经金盆洗手了,结果他在涿郡又干起了偷盗的行当,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开始杀人了,我很害怕他杀的下一个人就是我,因此我写下了这封信,我希望最终不会交到县令大人你的手上,这也就说明我没有死,可如果我真的遇害了,希望这能帮到县令大人你破案。
好吧,我现在承认自己很自私,一开始我也不该做出如此不仁义的事情,我对不起他,如果我真的被他杀了,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我确实该杀。
“调查涿郡所有叫‘宋奕壬’的!”爹爹看完这封信后立马吩咐道,突然,他又转向管家问:“这封信大概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爷将这封信交到我手里时恰好是张华遇害的时候。”管家回答。
“那宋奕壬早就预感到‘猎人’会杀他的了。”爹爹喃喃道,“他为什么不早点说或者采取什么防护措施呢?就这样坐以待毙岂不是很愚蠢?”
“老爷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涿郡了,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他要离开的原因,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还是留在了涿郡,再后来就被杀害了。”管家说,“当时他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爹爹忙问;“这封信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老爷看完就把销毁了,我记得他的表情很凝重。”管家说,“大人还有事要问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我要离开这儿,老爷死了,我也没必要还留在这儿。”
“行吧,你走吧。”爹爹突然叫住要离开的管家,“你要到哪里去?”
“回老家,方城。”他回答。
爹爹与众人商榷着:“不知道这个‘猎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行动。”
“县令大人,查到了,涿郡叫宋奕壬的共有十人,其中老人有六人,小孩子有两人,壮年男子有两人,一个就是宋侍郎,还有一个至今下落不明,已经没了任何讯息。”
“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此人,他可能就是‘猎人’,应该还留在涿郡,赶紧派兵力严格把守涿郡城门!”爹爹吩咐道,“另外,特别留意最近进、出城的人。”
“现在我们来初步分析下‘猎人’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从洛阳派来的人说。
“邓大人有何看法?”爹爹恭敬地问。
“现在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猎人’杀害宋侍郎是为了报夺取功名的仇恨,而杀赌徒张华、木雕工王二麻的原因却不得知。”邓大人分析说,“张华好赌,且干些小偷小摸的行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张华打着‘猎人’的旗号,并模仿‘猎人’的偷盗方式行窃,然后惹祸上身?”
“邓大人的意思是张华假装‘猎人’,结果惹怒了真正的‘猎人’?”
“对,我是这样猜测的,因为‘猎人’生性高傲,别人打着他的名号肆意妄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引出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爹爹说,“我们不妨就利用他高傲的性格,逼他再次行动,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邓大人饶有兴趣地问道:“县令大人想怎么引他出来?”
“我们向外大肆宣传‘猎人’已经死了,那个把洛阳闹得沸沸扬扬的‘猎人’死于非命,大快人心。他既然那么重视他的名声,我们就反其道而行,败坏他的名声,这样他自然坐不住了,就会想方设法再次出动,以证明他的存在。”
“那谁来当这个替罪羊,总得拿个人来冒充一下吧,就像钓鱼一样,你没有鱼饵,哪条鱼会主动上钩?”
“鱼饵就是张华啊,还有谁比他更合适?”爹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觉得还有一个不妥的地方。”邓大人神色凝重。
“还请邓大人明指。”
“如果对外宣传张华就是所谓的‘猎人’,那张华死后木雕工王二麻也遇害的事怎么说得通?”
爹爹想必也考虑到了这事,只看见他依旧是笑着,缓缓开口:“邓大人考虑的确实很周到,我也想好了应对的说法,邓大人放心好了。”
于是爹爹派人在涿郡各个地方下达了一则通告:前日盗窃多家珠宝的“猎人”张华已于家中被杀害,同时杀害张华、王二麻、宋奕壬的凶手也被移交到都城,听从隋炀帝的安排,必定严惩!曾经闹得洛阳满城风雨的“猎人”已经消亡,世上再无“猎人”横行,恶人终究受到严惩!望涿郡百姓安心生活。——县令李超峰告之。
余下的就只剩等待了,不知道这个“猎人”什么时候上钩。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猎人”还没有出现,他可能是想等众人放松了警惕才开始行动,但爹爹他们却一刻也不敢松懈,整个县衙层层部署、机关重重,这“猎人”纵然有飞檐走壁的超能力也甭想离开县衙了。
当年隋炀帝之所以没有将他绳之以法,我想可能是隋炀帝从反应过来到开始发兵缉拿“猎人”,给了他足够的时间逃脱,而且当时是在整个洛阳与“猎人”斗智斗勇,也给了他足够的空间躲藏,时间空间都与他有利,自然是有机会溜走的。但这次可大不一样了,只有一个县衙这么大的空间,而且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猎人”来了,他这次怕是插翅难飞了吧。
谨慎如“猎人”,连着一个礼拜了,他还迟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在等待他的第十天的夜晚里,“猎人”终究耐不住性子了。
“你来了!”爹爹坐在太师椅上淡定地说。
“等很久了吧。”他冷冷地回应道。
“坐。”爹爹指向旁边的一张椅子。
“不了!”他说,“我今天来就是取你狗命的。”
“为何?我与你有什么仇恨吗?”
“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何要造谣说我已经被杀害了?”
爹爹发出了一声冷笑,说:“你就这么重视你的名声?‘猎人’的名声有那么重要吗?连命都不要了!”
“猎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区区一个县衙还想要我的命?当年隋炀帝那狗贼发动洛阳所有兵力都没能如愿抓到我,你能有什么能耐?”
“看来你不仅高傲,还很狂妄啊!”爹爹耸耸肩,说,“既然这么有信心杀了我,不妨先留我片刻的性命,坐下来谈谈?”
“随你!让你死个明白。”他从容地坐了下来。
“为何要杀了张华?”爹爹直截了当地问道。
“因为这浑小子打着我的名号肆意妄为。”他说,“我从洛阳出来后已经金盆洗手了,因为我已经有了花不完的钱了,可没想到他竟敢模仿我行窃。”
“果然是这个原因啊!那为什么又杀了王二麻?他只是一个憨厚的木雕工,没有招惹到你吧?”爹爹继续问道。
“就是他帮张华雕刻了很多猎人木刻。”
“就这个原因?”
“就这个原因!”
“其实你们俩的木刻有轻微的差别。”爹爹说。
“对,我的木刻是洛阳最有名的木雕工雕的,他雕出来的猎人形象更勇猛威武,猎犬也更加活泼有力。”他不耐烦地说,“你问完了没?问完我就要杀你了。”
“急什么啊?”爹爹说,“你杀前侍郎宋奕壬的原因我们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我还有一个……”
“猎人”突然打断爹爹的言语:“宋奕壬不是我杀的!”
“什么?不是你杀的?”爹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
“虽然我知道当初是他派人偷了杨广的玩物,并诬陷与我,但那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没必要还因为这个而杀了他,不值当!”
“那宋奕壬是谁杀的?”
“我可不知道!现在,你该关心的是自己吧!”说着,“猎人”拿起匕首准备刺向爹爹。
爹爹处事不惊地笑着说:“你来了县衙就别想出去了!真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心急,耐不住性子?”
爹爹依旧坐在椅子上,借力往后退了几步,而“猎人”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原来爹爹早派人在椅子上做了手脚——用鱼鳔熬制出强力胶水,在椅子上泼了一层。
这时,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众人一拥而上,将“猎人”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