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楼,玉墨兰将店里的事情交代给陈灵,后登上了南宫景回府的马车。
玉墨兰坐的端庄,双手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放空思想装作这狭小的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话说,那个郡主应该是昭阳郡主吧,先皇的弟弟襄老王爷南宫翔的嫡女,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算是半个公主。
要说这个郡主任性跋扈,说话做事全凭心情,原主幼时也与她有过交集,只是后来便跟着母亲离开,也不知刚刚打照面那个郡主有没有将她认出来。
若是认出来的话就有点麻烦了,照着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嘲笑她的机会。
正想着,马车忽然转了个急转弯,玉墨兰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朝着旁边倒去。
“啊——”
玉墨兰防止自己摔倒,她双手扶在车壁上,却还是跌倒在了南宫景的怀中。
南宫景也反射性的伸手将她抱住。
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埋在了男人的双.腿之间……
静。
死一样的寂静。
玉墨兰趴在南宫景腿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会怎么想自己?
“还不快起来?”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对,对不起……”
玉墨兰抬头,因为靠的很近,所以她能看到,南宫景白皙的皮肤,细腻的连毛孔也看不见。
南宫景冷着脸,将玉墨兰推开。因为,身为一个正常男人,温香软玉在怀,总是要有些反应的。
他不想被玉墨兰发现,他的身体变化。
两人沉默一会儿,外面响起与其他人争执的声音。
南宫景脸瞬间黑了下来,拂袖冷哼一声,“外面发生什么事?”
冰冷的声音让车夫抖了抖,“王爷,是有一只狗突然横冲了过来,小的一时情急,突然拉了马车,请王爷赎罪。”
得知事出有因,南宫景便没有再质问,只是让车夫接下来好好看路,万不可再发生刚刚的事情。
“是,多谢王爷,奴才一定仔细点。”
车速忽然加快,玉墨兰身子晃了晃,连忙扶住车窗稳住身子。
南宫景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冷嘲道。
“反应不慢啊,故意的吧?”
这是在怪罪她刚刚“投怀送抱”的事情?
玉墨兰虽然自知自己理亏,可听到南宫景这嘲讽的口吻,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王爷,民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当时签约的条例,倘若不是马车突然急转弯,民女身体也不会失控。再者……”
玉墨兰抿了抿唇,说了一些大胆的话:“民女目前也不缺钱,去勾栏院找个男人发泄,还是很简单的。”
她说去勾栏院找个男人发泄还是很简单?她的意思是看不上他?他堂堂一国王爷还不如那些勾栏院的男妓?
南宫景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怒火,说出来的话,也就变得更加伤人了一些。
“是不是因为你母亲没有在你身边教导,所以你才会这般不知廉耻?”说完这句话,南宫景就有一点后悔了。
玉墨兰母亲早逝,又被继母驱逐,他揭了她的伤疤。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玉墨兰小脸涨红,一双杏眸此时泛着层层涟漪,面露怒色,毫不犹豫的怼他。
“倘若王爷觉得民女没有礼义廉耻,大可以辞退我!又何必让我再教暖儿?难道王爷就不怕民女也教的暖儿不知廉耻?”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她生气。
倘若是别人,南宫景觉得,他一定会将这人给扔出马车,可怪异的是,他竟然觉得……玉墨兰生气的时候,怪好看的。
对于自己突然产生的这个想法,南宫景心猛地一慌。
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关注别的女人?
他这样,对不起依依。
一想到柳依依,再想到柳依依的死和玉丞相有关,南宫景闭上双眸,一脸冷漠。
玉墨兰见他不说话,甚至闭上眼无视自己,心中有气,但也知道适可而止。
这一路,马车内的气氛十分僵硬。
一直到马车停下,一个小身影扑进玉墨兰怀里,这样僵硬的气氛,才算缓和。
暖儿亲昵地抱住她的脖颈,在她脸上落下一个shi答答的口水印。
“娘亲。”
南宫景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些嫉妒。人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可是他怎么觉得,玉墨兰才是暖儿上辈子的情、人。
本想和暖儿说点什么,可看见玉墨兰那个女人的脸,就又想到马车上发生的事情,瞬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摆膳!”南宫景说完,加快步伐走进前厅,不去看她们眼神省的糟心。
暖儿大眼睛看了看两人,敏、感的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
“娘亲,爹爹肿么了?”
根据科学研究,孩童是最会察言观色,这个调查结果,说的还真没错。
玉墨兰不想让暖儿担忧,就温柔的笑了笑。
“没什么。”说完,她又扯开话题:“娘亲不在的时候,你乖不乖啊?”
“乖。”暖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还叽里咕噜的说了很多话。
前厅里。
玉墨兰抱着暖儿一进去,便发现菜就已经摆好了,各个还都冒着热气。
这些菜,没有提前准备,是完不成的。
难道说……
这些菜是南宫景为她准备的“接风宴”?
玉墨兰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那么讨厌自己,怎么可能会为她准备这么一桌好饭菜。
她还是专心喂暖儿吧。
暖儿的肠胃弱,吃的东西和他们有些差别,玉墨兰还特别注意着将桌上她能吃的东西喂给她。
南宫景吃着饭,余光不时撇向身边的女人,为了她今日回来,他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可这个女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心情不免有些郁闷。
“饱饱。”暖儿挺着小肚子,示意自己已经吃饱,拒绝玉墨兰的继续投喂。
玉墨兰拍拍她的小肚子,确定她吃饱才放下碗,“等娘亲吃完,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暖儿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吃。”
她笑笑,刚转头便对上南宫景复杂的眼神,手下一顿,“民女有哪里不对吗?”
南宫景却又冷漠的将他的目光收回,仿佛刚刚一直盯着她的人,不是他一般,连心虚都不心虚!
“王爷,宫里来信了。”
南宫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放下碗筷,跟着管家离开。
书房。
南宫景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看完内容出声问道:“昭阳现在何处?”
“叶府。”书房中央的蒙面人机械地回答。
“派人暗中盯着,务必保护好郡主。”
“是。”说完,蒙面人想了想,又说道:“郡主和玉姑娘,在叶府发生过争执。”
“因为何事?”南宫景有些意外的挑眉,她怎么会和昭阳争执?
“好像是因为叶小姐输了一百万两黄金的事情。”
“本王知道了,回去吧。”
待黑衣人离开,南宫景盯着信上的内容,半晌才折起就着手边的烛火,燃烧殆尽。
第二天,玉墨兰醒来带着暖儿出门才发现王府所有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陈嬷嬷也不见踪影。
“娘亲,饿。”暖儿揉着小肚子,可怜兮兮地说。
“那我们一起去用膳。”玉墨兰揉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慢慢朝前厅走。
两人还未到前厅,远远的便听见一阵娇笑声,还有女子撒娇的声音,“景哥哥,你就让昭阳在王府住下,好不好嘛。”
玉墨兰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心觉自己不能上前,若是让昭阳郡主见到自己,还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看了手边的小萝卜头,玉墨兰将她带到距离前厅不远处,随后蹲下来对她说:“暖儿是想去找父亲呢,还是想跟娘亲回去?”
暖儿想也没想地说:“回去。”
玉墨兰看了眼前厅,带着暖儿回房,让她自个儿玩一会儿,自己则用小厨房做了两人的早膳。
用完早膳,左右也无事的玉墨兰拿着自制的小卡片和暖儿去了府中的湖心亭,围着桌案面对而坐,开始第一堂课。
暖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这几年,南宫景疏于陪伴只给了她物质上的满足,完全遗忘了丰富精神,导致暖儿已经三岁说话还不利索。
也不知徐氏往日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也没和南宫景说说。
这么想着,玉墨兰拿出一张四方的自制小卡片,指着上面的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还记得吗?”
暖儿看了一眼,立马回答道:“人。”
且不说古代对于培养对孩子启蒙教育的重视程度,单是与现代孩子相比暖儿就已经差了一截,所以玉墨兰决定采用现代的教学方式一步一步让暖儿打好这个基础。
“那还记得人什么意思吗?”
她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娘亲,人;爹,人;暖儿,人。”
“对。”玉墨兰摸摸她的头,又拿出一张卡片,继续问道:“这个是什么字呢?”
“......”
另一边,昭阳好不容易才磨得南宫景同意在景王府住下,当即表示想要见见暖儿,她从京城来,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很多都是皇帝和皇后送给暖儿的。
南宫景问过徐氏却得知她也不知道玉墨兰将暖儿带哪里去了,唯一能确认的便是未出府。
问过下人,模模糊糊的靠近王府的湖心亭,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见暖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边,玉墨兰又拿出一张卡片,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个字呢,念月,就是天上的月亮。”
暖儿点点头,“月,月亮。”嘴里跟着念,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旁边,湖面上一条黄金色的鱼吐着泡泡。
“那这个字念什么呢?”玉墨兰拿出一张卡片,指着上面的字问道。
这下暖儿没有开口,好奇地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跟着它们的动作扭着自己的身体,嘴里还学着它们的样子吐着泡泡。
“暖儿?暖儿?”玉墨兰叫了两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要看鱼了,看这里。”
暖儿眼睛一晃,强行被拉回了注意力,跟着她认了两三个字,注意力又被湖里的鱼吸引过去。
甚至在看见红龙鱼从水里跳出来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眼中慢慢的惊艳,“哇。”
“暖儿,暖儿?”玉墨兰又叫两声,后者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鱼身上,一点要回神意思都没有。
玉墨兰觉得,她有必要严肃一下。
“南宫暖儿!”
许是她语气中的严厉,又或许是被她连名带姓惊到,暖儿转头胆怯地看向她,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学习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目光要跟着娘亲的嘴巴,还有娘亲的手,明白吗?”
话落,玉墨兰又将卡片在桌上一一摆开,“你既然喜欢鱼,那你告诉娘亲,这里面的卡片,鱼字是哪个?”
暖儿看了看桌上的卡片,只能认出娘亲先前教的几个,剩下的字都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摇头,双手不安地背在身后,低着脑袋不去看她的眼睛。
“那我刚刚教你的几个字,你记住几个?”
暖儿扁了扁嘴,声音有些委屈:“布吉岛。”
玉墨兰叹息一声,苦口婆心的劝着:“娘亲每日只教你学习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你要集中注意力,专注学习。剩余的时间,娘亲带你钓鱼都可以,但是现在你要答应娘亲,先学习好吗、”
玉墨兰的声音传到湖边,昭阳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湖心亭四周围着竹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只能凭借声音断定暖儿肯定受了委屈。
昭阳冷笑一声,转头对南宫景说:“景哥哥,这人好大的胆子,连郡主也敢训斥。”
要知道暖儿才三岁,念字本就有些早,何必因为她看了两条鱼而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