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轻人出现的霎那,木华竟感觉到了身体的深处传出了难以言表的喜悦。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被一点点剥离,灵魂如同被推入深不可测的汪洋之中,在不知尽头的下坠。只在霎那又恍如隔世。
“还好吧”一个面容随和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拍了拍木华的肩膀。是那道出现在脑中的声音,今日终是见到本尊。
“嗯”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年轻人,木华生不出半丝敌意,反而有种想要与其亲近的感觉。很单纯,发至灵魂的感觉,警惕的心也随之放下。
“上次见你还是在三年前”
“嗯?”木华此刻有千万的不解,疑惑着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我太急了,送你点礼物吧”说罢,年轻人周身的光芒开始暗淡,溢出的光辉没入了木华体内。
转瞬间,进化迟缓的大脑中,神经元开始生长,突出犹如星罗棋布出现在脑中,自我意识由懵懂逐渐壮大。若是说之前木华的智力停留在七八岁徘徊不前,那如今他的智力相较于人类十六岁的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是谁?”第一次会去感知自己为何物,如此表现让年轻人沉寂了多年的心满是遂心快意之情。
“你叫林木华”
“那你是?”
“我是…林木华”
“嗯?”眼前这与自己相差甚远的年轻人,竟与自己的名字毫无二致。
“或者说,我是进化之前的你,我们应该算是一个人。”
“我不明白”
“想听听我……。”年轻人停了停,目光不由的看向木华,随后说到“想听听你进化前的故事吗?”
“嗯”二人盘坐在意识中,一张木桌,一壶清茶,两支白杯。虽是凭空捏造,尝不出半点茶香,木华依旧有模有样的跟年轻人一同举杯饮下。
时间随着自称林木华的年轻人的描述回到了七年前。
晋平都的九月不似北方那般,酷暑虽已过去,烈日却依旧不肯放过这里的人们。女孩成群的打起各色的太阳伞,男孩碍于面子,在骄阳下看似随意洒脱,背后早已汗如雨下,浸湿了短袖。
结束了残酷的高考,成群的大一新生从五湖四海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在陌生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陌生的大学。他们将在这里度过青春中最后的四年的学生时光。新生的队伍中,有一个不起眼的男生,那人便是林木华。
那时的他不似如今这般的狰狞,平淡的外貌儒雅的性格让他在人群中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个。高考的失利,让他来到这个不曾留意过的大学。
除了时常的收到的“收到请回复”,生活一如往常。每日都在学业与部门间忙碌着,多了很多的学长学姐也结识了一些朋友。
以为四年的时间就要在三点一线中度过。不曾想,在教室的过道上,他与她相遇了。她的出现,让平静的湖面惊起了涟漪。从此女孩翩若惊鸿的身影在男孩脑中挥之不去。
食堂偶遇、图书馆邂逅、楼道中的插肩而过,一次次的偶然让女孩记住了那个男孩。月老的红线终是在男孩的不懈努力下将他们牵到了一起。
四年来的磕磕绊绊,少了点所谓的海誓山盟,多了些平淡的美好。
“后来呢?”
年轻人沉默了许久,似乎不愿再去回忆。
本计划好的未来,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化为泡沫。史前生物的肆意屠杀,让曾经的校园沦为屠宰场,恐龙们的脚下满是血肉和内脏的碎块,校门前的喷泉涌出的暗红色的水柱,不知其中浸泡着多少学生的尸体。
“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何为动心怵目。同学、朋友、老师一个个都死我的眼前。尸体就像布偶一样被相互撕扯着。”
“你女友呢?”
“在图书馆,我找到她时,蜷缩着身子不住的颤抖。”
那一日,木华发了疯似的在学校里找寻女友的身影。看着沿路上的尸体,生怕女友出意外。最后,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发现了脸色苍白的女友。拼了命了在恐龙的围追阻截下带着她逃出了那片“修罗场”。
“我以为我们逃出来了,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地狱逃到了另一个地狱”回忆的加深让口中的茶有了丝苦涩。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恐龙?”一直生活在进化时期的木华有些天真的发问道。
“我胆子小,明明有能力带着小禹逃走……”说到这,不经有些自嘲道“我可是武术冠军啊”
仰天长叹,年轻人与木华一同举杯,饮入口中满是苦味,眼中满是哀痛之色。
“其实被细鄂龙追杀的时候,我就要扛不住了“放下空杯,又为自己斟满。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一丝神采。“之后,我们跳下楼,以为逃离危险,没想到身后出现了一只暴龙。”
“那股绝望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的我喘不过气,所以你出现了”
“我?”
“那天,我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了,太过害怕。为了保护小禹,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意识诞生了第二个人格,那便是你,你替我保护了小禹,拖到了军队救援赶到。”
“得救后,你为什么不出现,依旧让我来控制身体?”
“是小禹得救,不是我,当时下半身被才成了肉泥,常人看来已经死透了。当我再次醒来,你已经在控制我们的身体了,身体也恢复了。”
“你想要我还回去?”听到这里,木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不过是这具身躯的第二人格,难怪眼前这个年轻人出现之时,身体会是那般的喜悦。
周边的物体开始虚化,紧接着年轻人也开始变的透明。“这身体是你的,我不配……最后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嗯”
“若是有机会,回家去看看。”
年轻人消失在了意识中,独留木华一人。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嘴里回味起了些许的清香。
外界,淅淅沥沥的小雨带走了城中的尘埃,不知何时醒来的木华独自一人呆坐在城头,空洞的眼神遥望着天际。
二人都不知晓的是,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主次人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