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个把时辰,船终于在太华码头靠岸了。清心上人安排元术等十多名弟子卸押货物,不待货物卸完自己先带着几名弟子走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元术先行押着一批货物出发了,刚走二里路,只见归东,归西,归南,归北四名弟子在前面路边守着,他们还带着两个包袱。
元术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便吩咐那些押货的随行弟子先走:“我还有东西忘在船上了,你们先走。”
待押货弟子走远了,守候的东西南北四名弟子走了过来,为首的归东递给元术一个缣帛说道:“师叔,上人让我们听你吩咐...”
元术拆开缣帛一看,上面写着:“玄门正派,万不可行匪事。”十个字,元术心里似乎早有准备,只淡淡的问了一句:“准备好了?”
归西把身上包袱掀开一角,只见里面都是些粗麻衣物,还有些面巾头巾,归南把手上的包袱露了个口子,只见里有四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元术咬了一下嘴唇,问道:“师傅可有说要死还是要活?”
归东答道:“上人只要人,没有说死活。”
元术深呼吸了一口,紧了紧拳头,手中的缣帛便碎成粉末,心道:师傅这是要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摆渡女给弄回去啊,还不能让人知道是玄门和太华的人干的。
归北看元术有些踌躇,便说道:“师叔,你怎么了?”
元术回了回神,说道:“我感觉这次会凶多吉少...”
归北不解:“不会吧,那爷孙俩都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渔民。”
元术说道:“这是太华,不是昆仑,更不是玄门。”
归北心里觉得盟主元宗就是玄门的掌门,也算是自己人:“玄盟还不是给自己家一样?”
元术摇了摇头,觉得他们还是太年轻:“在玄门,有我师傅罩着,你们当然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这里是太华,是玄盟;掌门醉心于团结玄盟,所以出了事儿只要被人抓着把柄,我们就会被开刀祭旗。”
那四名玄门弟子一听觉得有些道理,这元宗长期把掌门事务交给清心上人,自己一心扎在太华,扎在玄盟;所以这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顿时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似乎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归东赶紧表明态度:“师叔,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们的。”
元术沉思一下说道:“好,那你们要对我说的话保密。”
四人齐声道:“誓死保密!”
元术想了想说道:“这次行动,首先是不可擅自使用玄门功法泄了身份;第二,要活人,尽量不要见血,最近洛水来往众多,只要见血就留下把柄后患无穷。”
四人哪里还能不同意,当即点头表示没问题。
元术带着东西南北四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上行头。只见他们五个人,各个一身粗麻衣物加上头巾面巾捂得严严实实,活脱脱像一群活脱脱的土匪,丝毫没有玄门正派的气息。他们悄悄潜回码头附近的树丛里。元术朝码头望了望,只见还有些许货物没有卸完,便给其他四人交代道:“等会儿,等卸货的玄门弟子走远了,咱们再动手。”
候了半炷香的功夫,押货的玄门弟子已经没了身影,那船只卸完货也早已离开了码头。元术瞧了瞧四人说道:“大家检查一下行头,还有没有遗漏。”
五人检查停当,确认确实没有破绽,便飞奔着追了上去。为了不显露玄门功法,在离船还有不到一里的地方潜水过去。毕竟都是修行之人潜水的速度可比小船快多了,很快便追上了。
船上,那姑娘在船舱里拾掇渔具:“爷爷,你明天生日孙女给你做鱼汤。”
老伯心里只觉得一暖说道:“丫头,你身体不好就别费事了...爷爷自己来就行。”
这丫头把渔具都给搬了出来,捯饬了一下,就撒下了鱼饵,行动甚至麻利:“爷爷,你看我这么不是活蹦乱跳的嘛,身体早就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
老伯见她孙女确实恢复得不错,很是高兴得说道:“过两日,我们一定要去太华拜拜那个仙人,他们真是灵丹妙药啊。”
砰!砰!砰!只见水面三声炸响,水花炸得三丈多高,蹦出五个蒙面大汉,跳到了甲板上。仔细一瞧,就是元术那五人。
丫头看着那五人的装扮,大叫:“爷爷,有水匪。”
爷爷顺手操起角落的橹桨挡在孙女的前面:“丫头,别怕。有爷爷在。”
元术五人不发一言,交换了个眼神,缓缓得逼了上去。
爷爷紧紧攥着手里的橹桨,护着丫头,一步一步后退,没两步就退到了船舱门口。他对他孙女说道:“丫头,实在不行你就跑,爷爷挡着。”
丫头哪里肯同意:“爷爷不走,我也不走。”
爷爷看着那五把明晃晃的砍刀,心里觉得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水匪无非是求财,硬拼自己且不说,万一伤了孙女就不好了。便对那几名匪徒说道:“几位爷,吃的用的都在里面,只要不伤人,你们随便拿。”
五人并不言语,元术指着那丫头,示意只要把那姑娘交出来即可。
爷爷觉得那五人是祸害自己孙女,哪里肯同意。他拉着孙女主动让出舱门口:“几位爷,我孙女还小,船舱里面东西随便取,只要能扰了我孙女。”
谁知爷孙俩这一让,反倒把背后对着了那侧后面的归北,归北见此机会,当即一把就把那丫头给扯了过去。
丫头惊得大叫:“爷爷!!!”
爷爷看见孙女被劫持,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直接扑过去抢。
一旁的归南一脚踹了过去。
爷爷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当即倒地不起,嘴角一缕鲜血。
丫头见爷爷好像昏迷了,死命挣脱,但是如何挣脱得开,只得大喊:“爷爷起来,爷爷醒一醒...”
五人不做过多停留,准备赶紧跳入河中遁走,归西归南刚跳下去,归北准备抱着姑娘跳下去的时候,却感觉一只脚动弹不了。
爷爷昏迷了一会儿醒了,刚好碰到归北那家伙抱着孙女准备跳下去,使出浑身的力气死命抱住那人的大腿。
那归北不方便挣脱,便一把那姑娘推元术箍着。归东赶紧上去掰手往后拖。
丫头见两人不顾爷爷的身体拖拽,大呼:“住手...”
船下的两人听见动静,也赶紧又上来帮忙,完全不理会丫头的呼喊。
丫头看着爷爷那受伤病弱的身躯,哪里还忍心,只好呜咽的说:“爷爷,放手吧,我跟他们走。”
爷爷哪里肯放手,他费了好大劲的才说出一句话来:“丫头,你是爷爷的命,你走了,爷爷也没法活了”
...爷孙俩就这么挣扎着,哭喊着,震动着整个水面。
一里外的水面上一艘十来丈的大船正在缓缓驶来,桅杆上一面“豐州镖局”的大旗正吹得虎虎生风;船上有一对少男少女正在欣赏沿途的风景。
那女孩对那男孩打趣道:“哥,这次来太华我得好好给你找个嫂子。”那女孩对那男孩打趣道。
男孩郑重的说:“父亲这次是希望我们兄妹俩拜入玄门正宗,你可别胡思乱想。”
“这也不耽误我找嫂子啊。”
男孩笑着警告道:“你再说我就告诉父亲,让你从此再也出不了远门。”
一阵轻风从水面吹来,兄妹俩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深深的陶醉在大自然的气息当中。
忽然妹妹眉头轻皱:“哥,我好像听到有哭声...”
哥哥仔细听了听,发现确实有哭声伴着轻风而来。他睁开眼寻了寻,发现前方有一条小船横在水面上动也不动:“应该是从那艘船上传过来的”
“那艘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哥,我们过去看看”
哥哥随即吩咐小厮朝那小船靠上去...
“爷爷,爷爷...”
“丫头,丫头...”
小船上,爷孙俩的哭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五名蒙面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箍着孙女的元术看着一艘大船驶来,赶紧示意其他人:“有人来了,赶快走。”
其他四人更加玩命,终于把老头给掰开了。五人刚准备带着孙女跳水遁走,只听见“呲啦”一声;归北一块粗布衣角被爷爷给撕扯烂了,露出了里面的衣物。
这粗布衣物里面竟然穿得是玄门弟子的装束,老伯愣住了,他哪里敢相信这玄门正派竟然干着土匪的勾当?
五人都知道那老伯看见了。空气突然很静,静得可怕;四人都盯着元术请示:“怎么办?”
元术把丫头推给归东看着,大刀一挥。
嗡!!!血花四溅,爷爷只感觉后背一嗖的凉意,衣服连着皮肉一起裂开,血不停的从口中后背涌出来;他重重的扑在了甲板上,没有一丝力气反抗甚至挪动。
元术手中的刀还在滴血,他来不及多想,他只知道不能让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为免留后患,认出的人只得死;顷刻间,手起刀落。
血溅到了丫头的腿上,身上,脸上,她心中只感觉到闷得慌,气喘不过来,想哭,喉咙却哑了哭不出来;她不顾一切的挣脱,冲向她的爷爷...
其他四人也慌了,姑娘挣脱了都没有注意。元术“哼”了一声,四人这次回过神来,赶紧上去拖那姑娘离开。
一拖拽,失声的丫头突然撕心裂肺的发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刺得四人人心里难受得发毛。突然,射来一道剑光,五人措不及防,哪里还顾得上姑娘,纷纷撒开手来后退。
仔细瞧来,正是镖局大船上的那对兄妹。大船靠近的时候,哥哥刚好看见杀人那一幕,那里还来得及多想,当即提剑飞来,刺了一个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伤人?还不报上名来受死。”
那妹妹也紧跟着赶了过来:“你们是谁竟敢在玄盟的地盘上撒野?”
元术等人一看是个毛头小伙,并不在意,暗中使了个颜色让大家先撤。
“想走?”哥哥一看,对方想溜,举剑就刺了上去。
归南一看,这家伙不识抬举,猛然朝那哥哥攻去,只见他刀锋一划,虎虎生风。
哥哥赶紧退了两步回防。
那妹妹见他哥哥这样,哪里气得过:“哥,你行不行啊?”
嗖~银剑出鞘,那妹妹怼了上去,那剑影宛若灵蛇,左击右刺好不灵活。
归南被剑影舞得眼花缭乱,一时之间竟然乱了分寸。他哪里气得过,当即真气灌注刀上,准备反攻回去。
元术一看归南这家伙竟然想动真气,恐怕要暴露,哪里还稳得住。当即一爪就把那归南扯过来,朝河里扔去。其他三人一看,知道是元术让撤,全部都纵身飞入河中遁走。
哥哥一看,以为对方不敌,举剑就追:“哪里逃?”
元术一看这小伙子竟然还敢追上来,当即砍刀横竖一晃,劈了上去。
哥哥撩剑一挡,只感觉手震得直发麻,差点剑都握不住,身子也跄踉后退。妹妹一看,赶紧过来帮忙。
元术本来就是虚晃一招用来脱身,看见兄妹俩一起上,当即蹬腿一跃跳入了洛水河中。兄妹俩冲到船舷边上一看,只有噗通的一声水花,五人早已没了踪影...
妹妹瞪了一下哥哥:“哥,你还能不能行啊?”
哥哥示意妹妹不要说话,用眼神指了指后面;只见满地的血泊中,有一个女孩怀抱着她爷爷正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