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对霍南斯丁的偏见,存在于他家族对霍南斯丁家族的解读,存在于霍南斯丁对他唯唯诺诺的态度,存在于生活得方方面面。
他曾经认为他是一个伪君子,其实霍南斯丁并不是。
站在新娘休息室的门外,霍南斯丁踌躇了很久,就在罗曼准备抬起脚把他踹进去的时候,霍南斯丁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布达家族是一个新派的家族,由于执权者年轻有为,这个家族带着锐意进取的影子。
所以罗贝尔克和袭瑞姆的婚礼的形式超乎了霍南斯丁的想象。
“就是说……你不用带面纱了吗?”
坐在椅子上,霍南斯丁看见袭瑞姆摘掉了她一直带着的面纱,他们长着七分像的脸。
“对呀,我以后都不用带了。”
布达家族主持的婚礼一改巴别塔家族的繁美传统,光从罗曼平时的衣着看得出来布达家族是一个严肃戒律分明的家族。
白色的法袍,银色的花纹,白银的首饰。
“这样……这样不大好吧……”
霍南斯丁看着袭瑞姆给她自己带上耳环,褪去了家族华丽的首饰浓重的熏香。
袭瑞姆婚礼穿的华服很素净,是银白色的。
“为什么?”
袭瑞姆的头发已经盘好了,有人正在帮她把鲜花插在她的盘发上,她微微转头看蹲坐在那里的霍南斯丁。
“面纱……还是要带的吧。”
霍南斯丁想了一下说到,今天是袭瑞姆生命中重要的日子,霍南斯丁下意识认为她不应该穿的这么素雅。
可能就应该在这个时候穿的最亮丽,巴别塔的传统可能会更应景。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袭瑞姆示意帮她装扮的人摆弄一下她头顶的鲜花,她的耳坠上的珍珠会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
“今天你怎么了?似乎有些不高兴。”
有人帮她整理裙摆,有人帮她把服饰缝得更加贴身,布达家族对于婚礼的重视程度从婚礼的规模就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即使所有事情都尽善尽美霍南斯丁也无法打心里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
“有吗……”
他自己甚至底气不足的问到,看着自己妹妹光彩照人的样子,霍南斯丁觉得甚至有些刺眼。
“我感觉到了,唉。”
袭瑞姆叹了一口气,她对于自己的兄长是偷偷溜过来的事情毫不知情,她以为霍南斯丁一定会出现的。
“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罗贝尔克,罗曼的二哥,霍南斯丁和罗贝尔克的年龄差异导致的辈分混乱,他只见过几次罗贝尔克。
比起罗曼来说罗贝尔克很沉稳,比起布达家族族长罗贝尔克少了那份锋利的锐气。
罗贝尔克很谦和。
“他说过我的眼睛很好看。”
袭瑞姆笑到,霍南斯丁欲言又止,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反复的照着镜子。
“我说真的,他对你好吗你,一定要回答我。”
霍南斯丁自己都无法发觉他表现出来的偏执是这么的明显。
“似乎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谈。”
袭瑞姆梳理自己的耳边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说到。
接下来,她很快的让身边帮她打扮的人退了出去。
休息室梳妆台边只剩下蹲在矮凳的霍南斯丁和坐的端正的袭瑞姆。
“你今天怎么了?”
因为婚服的原因,袭瑞姆必须坐得端正,她婚服被勒紧以至于她深呼吸都无法顺利完成。
她有些费力的转过身却被霍南斯丁阻止了。
“你就坐在那里就行了,你的衣服不能崩开。”
霍南斯丁指的是缝紧的线不能崩开。他立马站起身把袭瑞姆的头转回去,他不想破坏这身难得的婚服。
“不不不,你让我很担心,等一会儿敬酒的环节你真的能正常进行吗!”
袭瑞姆抓着霍南斯丁的袖子气势汹汹的转过来,霍南斯丁听到婚服线头崩开的声音,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抓着他的袖子站起来。
袭瑞姆只要触碰到人,就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话。
“你听到了吧……我是偷偷过来参加你的婚礼的,原计划上母亲是不打算让我来的……”
原计划上,婚礼是下个月的中旬,可是罗曼信上的内容竟然是今天。
看着袭瑞姆握着霍南斯丁的手臂,本来有些兴师问罪的她也突然沉默了。
“我听到了……罗贝尔克的弟弟捎你过来的。”
袭瑞姆抓着霍南斯丁的手臂缓缓坐下,霍南斯丁站着袭瑞姆坐着。
她听见了霍南斯丁杂乱的心声,这就是为什么今天霍南斯丁这么固执的蹲在她的休息室里问长问短,神色奇怪。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今天可是我的婚礼……”
袭瑞姆的心情,传递给霍南斯丁,霍南斯丁现在只想确认罗贝尔克对袭瑞姆好吗。
对于这个兄长来说,什么都是其次的,唯独新郎的为人,是他揪着不放的刺。
“放心吧,罗贝尔克……不坏,他的资质在他的兄弟里面不算出众,所以他是自愿联姻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是一个好哥哥,自然也不是一个坏丈夫。”
袭瑞姆拍了拍霍南斯丁的手背示意他宽心。
“弗利翁也是一个好的兄长”
但是他不是一个好丈夫,霍南斯丁因为亲眼目睹了什么,所以他才诚惶诚恐。
袭瑞姆也听到了,没错,霍南斯丁没说错。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袭瑞姆拍着自己兄长的手背,她和霍南斯丁生来就分割了一个灵魂的理智与感性。
或许和遗传的神经纤维有关,她理智而霍南斯丁多愁善感。
“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感受到妹妹不断拍打他的手背,这种效果不亚于母亲拍打婴儿的后背止哭。
霍南斯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安的海潮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海无限的平静。
“怎么我有时候像你的姐姐,哈哈哈!”
就在霍南斯丁觉得这种亲情会继续延续的时候,袭瑞姆大笑着把他拍打了一顿。
“很痛的……”
霍南斯丁甩了甩他被拍痛的手背抱怨到,看着袭瑞姆笑着,霍南斯丁缩回在他的矮凳那里心里面暗自嘟囔。
“感觉好点了吗?哈哈,我总是不太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袭瑞姆总是很容易快乐,至少她很快的就从霍南斯丁今天其实是无法到场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她也善于传递快乐。
“你这个糟糕的女孩!”
即使袭瑞姆准备出嫁,霍南斯丁依然认定她是一个女孩,袭瑞姆永远是他心里面永远的女孩。
看着霍南斯丁哭笑不得的蹲在位置上,袭瑞姆指了指霍南斯丁的。
“你是糟糕女孩的哥哥。”
看着袭瑞姆笑眯眯的看着他,小的时候袭瑞姆是霍南斯丁唯一一个可以没有隔阂接触的女性。
巴别塔家族的陈旧感超乎任何人想象。
“你的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由于精神的共享,霍南斯丁获得了一段愉快的心情,这归功于袭瑞姆放松平和的心境,他甚至问起了婚礼。
“差不多了,只要我的头发上的花装饰好后一切就就绪了,那边快来接我了,我要把佣人找回来了。”
袭瑞姆说到,这个宽敞辉煌的房间,是袭瑞姆最后逗留的地方,霍南斯丁最后打量了一下四周,为了把这里记住。
这里是袭瑞姆还冠着巴别塔姓氏的最后一站。
“你要走了吗?那我的婚礼怎么办?”
看着霍南斯丁围着这个房间打转,袭瑞姆喊住他,她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千里迢迢的从星岛过来就打算这样安静的离开。
“我要走了,我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罗曼把我捎进来已经是很大的风险了。”
霍南斯丁笑了笑指了指门口,想到罗曼拎着他一路走来没人赶拦他,飞扬跋扈的人物标签可不是平白无故贴在罗曼脑袋上的。
“多呆一会儿也无妨,只要母亲看不到你就行了!”
霍南斯丁示意袭瑞姆不要激动,他看着袭瑞姆情绪缓和一点才接着开口。
“我会在二楼楼台那里看着你,和罗曼呆在一起母亲就不会发现的,我还要跟着罗曼的飞艇回去。你看不到我,我可以看到你。”
霍南斯丁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转身走向门口
“你整个婚礼我都会在场的,我不会离开的。”
霍南斯丁在把门关上的时候向自己的妹妹保证到。
“你发誓。”
“我发誓。”
合上门的时候,霍南斯丁最后一次保证到,他发誓他会陪伴袭瑞姆走过整个婚礼,即使不在她身边。
……
袭瑞姆在霍南斯丁走后,安静得坐在镜子前很久,她没有把赶出去的佣人请回来,她只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安静得呆一会儿。
她听见有人敲门,但是她像是石化了一样安静的静坐着。
“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
有个女人探头进来询问,这个就是布达家族唯一的女孩,因为婚前男女的礼仪信息的传达大多由兄弟姐妹进行避嫌。
“差一点,佣人们不知道去哪里了。”
袭瑞姆对着镜子微笑说到,既然沙蒂法来了,那就是意味着婚礼准备开始了。
“我帮你去找找,婚礼快开始了。”
听着门再次的合上,袭瑞姆把翘起的嘴角放下,看着镜子中的女孩长长的叹了口气。
呐,知道吗,今天她就要出嫁了。
……
“我今天耐性没剩多少了。”
比起罗曼那种冷言冷语的警告,让霍南斯丁难受的是今天欢庆的氛围——他真的无法高兴起来。
看着罗曼厌烦的合上双眼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霍南斯丁蹲在墙角,他真的很感谢罗曼今天的大发慈悲,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累赘!”
罗曼即使合上眼睛,他依然可以想象出霍南斯丁如今颓败的模样。
他好心把霍南斯丁领去和他的妹妹碰头,接着就出现了现在的状况。
听着罗曼炸裂的说辞,霍南斯丁把自己自己的头抱紧,他也不知道怎么排解自己心中痛苦,痛苦就像是水龙头,拧紧了就会憋的难受。
远处传来管弦乐的演奏排练声,婚礼即将开始,霍南斯丁在二楼楼台也听的分明。
辉宏的管弦音乐响起,千百跟根烛把婚礼会场照的亮如白昼,鲜花美酒红男绿女……霍南斯丁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袭瑞姆婚礼的场景,那种痛苦冲破极限的感觉让他脑袋眩晕。
“够了!你们已经排练了一天了!你们是时候安静了!”
谁也没想到,罗曼竟然比霍南斯丁先一步被逼入绝境,原来是现场不停地排练使罗曼在纷乱的管弦乐中崩溃了。
罗曼冲上阳台对着下面管弦乐团破口大骂,楼下瞬间鸦雀无声。
“留点力气在晚上,才能好好演奏!你现在演奏给谁听?我吗!”
罗曼经常以疯狗的姿态示人,经常如此。
“你到底怎么回事!罗曼,今天是罗贝尔克的婚礼!”
敢和罗曼叫板的,只有罗曼的家人,听见罗曼和楼下家人的对质霍南斯丁松开手大声的喘气,短短顷刻间他额头上聚满了冷汗。
“我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不问问他们!”
逼疯了罗曼的是无休止的排练,是家里因为婚礼紧张的氛围,霍南斯丁的神经质只是导火线。现在罗曼炸了,他趴在阳台上对着下面大吼大叫。
“我不想在这天和你计较!保持安静,排练当做没听见!”
楼下愤怒的声音也不是好惹的主,他厉声警告罗曼让他不要无事生乱。罗曼怒气冲冲的奔回房间,脸上写满了他的不悦。
“感觉好一点了吗?制造讨厌因子先生。”
罗曼坐在椅子上阴郁的看着还在擦汗的霍南斯丁阴阳怪气的说到。
罗曼总可以快速的撇清他行为的嫌疑,他去阳台大吵大闹和霍南斯丁关系不大。
看着罗曼习惯性的搓揉他青筋一凸一凸的太阳穴,霍南斯丁松了一口气。
他刚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并不好。”霍南斯丁缓缓的起身,用身子靠着墙,外面管弦乐再次响起,声音一如既往的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