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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房间里,傅渊将手中的洁白衣袖收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迟,他攥着左手中的药膏盒子,目光薄凉。

    床塌上的沈迟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眶边洒下了淡淡的阴影,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显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傅渊的手微微攥紧了手心里的药膏盒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迟,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的开了口,“你一直以来防备我靠近师叔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他笑眼看着沈迟,看着他此刻无能为力的躺在床上,嘴里吐出讽刺的话语,眼里却一片暗沉,“你不过是师叔的弟子罢了,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对师叔的感情都分不清的可怜虫而已,作为她的徒弟的你,连自己感情都分不清的你,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师叔她那样的阳光,你又凭什么…想要一个人霸占呢?”傅渊低垂着眼眸,他握着左手心的药膏盒子,力度大得几乎要让盒子碎裂,他像是对着躺在床上的沈迟说的,又似乎是喃喃自语,“师叔对你而言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可是,她对我来说,是太阳啊 ,没有了太阳…”

    “我阴暗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太阳,当我适应了阳光,便再也不能没有太阳啊,没有太阳,”傅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要平息过于动荡的情绪,他精致的脸上一片淡然,可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止不住地颤抖,像是濒临绝望边缘的疯子,“没有了太阳,失去了太阳,像我这样的,渴望光的蛾子,是会……死的啊!”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又似乎只不过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傅渊终于睁开了双眼,眸中神色归于平静,他打开了药膏盒子,冷冷的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迟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师叔亲自为你擦药,让你占师叔的便宜,呵~”

    ……

    林清言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估摸着傅渊将药擦好了,便走回房门前,敲了敲门。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带着几分急促与克制。

    傅渊不过刚刚将沈迟身上的伤口擦完,合好他的被子,就听见林清言在外面敲门,他抿了抿唇,神色间阴郁更深,却还是开了口,“师叔,药已经擦好了,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林清言走了进来,她往日里淡漠的神色这时却染上了一丝焦虑,眉头微蹙,眼眸间也沾染了丝丝忧色,她直接走向床榻边,用灵力再次感应了一遍沈迟的身体状况,见他面色比原来好了许多后,这才看向傅渊,“还是多谢傅师侄了!”

    傅渊摇了摇头,“师叔,沈迟师弟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恐怕需要再多擦几次膏药。”

    林清言听罢,刚刚准备说不麻烦他了,傅渊却已经开口接下去说他未说完的话,“可以由弟子来帮忙吗?”

    傅渊这句话明明是问句,可林清言却觉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是陈述句,看着傅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神,林清言一句话哽在喉咙里。

    “师尊近些日子忙碌,弟子这两天刚好有些修炼上的疑问得不到解决,如果师叔愿意的话,弟子可以帮助沈迟师弟擦药,只求师叔能够让弟子暂住清水峰几日,为弟子答疑解惑。”

    傅渊接着说道,他目光诚挚地看着林清言,配合上他那精致的面容,可以让人的整颗心都化成一滩,绝不忍心拒绝。

    林清言看着都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傅渊这句话一说,她便什么拒绝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了。

    虽然林清言并不想与这位日后的大反派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看着面前目光诚挚的傅渊,看着他精致的容貌,突然想起了原著里对这位反派从前经历的只言片语的描述,呼吸突然有些沉重。

    如果原著里对男主小时候的经历的描写可以用悲惨来形容的话,那么,对反派傅渊的描述就完全可以用惨绝人寰这个成语来形容了。

    而傅渊的这种悲惨的经历,不仅没有因为他出色的容貌而有所削减,反而因为他的过于出众的容貌,使得他的痛苦变本加厉。

    原著中虽然没有明说这位大反派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林清言想到沈迟小时候的遭遇,不由得蹙了蹙眉,怕是,傅渊的经历,比沈迟,还要糟糕。

    因为她记得,当时她在看这本文的时候,底下有许多读者发表评论,支持傅渊,但是原著作者却表示,傅渊之所以成为反派,就是因为他过于悲惨的经历,使得他彻底黑化,再无半点洗白的可能 ,这位大反派,见过太多阴郁与黑暗,他幼时所遭遇的噩梦,都是他日后成为大boss的导火索。

    林清言一瞬间表情竟是有些复杂。

    傅渊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的怔愣,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极小的弧度,他的目光一瞬间更加柔和,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真诚了。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容貌,从前他只当这是一个麻烦,是他经历过无数噩梦的根源,他曾经憎恶过这张脸,到最后却也只能够无力接受,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只要能够获得她这样注视着他的目光,此刻,他曾经因为这张脸所受到的所有阴翳仿佛都烟消云散,不堪一击。

    那些所有阴暗的过往,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忽然之间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阴暗的角落被阳光照亮,常年隐匿在黑暗中见不到光蛾子便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太阳。

    “既然如此,那你就暂住在清水峰几日吧,我先带你去找个房间住下来吧!”林清言说着便起身准备带傅渊去找房间,却听见傅渊的声音响起。

    “师叔,我可以住在隔壁的房间吗?”傅渊问道,他漆黑如同黑曜石眼眸静静地看着林清言,等待着她的回答。

    “隔壁的房间?”林清言沉吟道,她的目光看向傅渊,他要住隔壁房间干什么?隔壁的房间里难道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她想着傅渊之前的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一环扣一环的,好像都是为了在清水峰上住下来,难道就是为了住在隔壁的房间?可是林清言仔细想了想,隔壁房间除了简单的几套桌椅床榻,就啥也没有。

    她这想法要是让傅渊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了,他贪图隔壁房间干嘛?不过真正来说,他其实确实有所图谋,他所图的,也不过就眼前一人罢了。

    林清言在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那边傅渊却是又开口了。

    “师叔让弟子住在隔壁,这样的话,弟子照顾起沈迟师弟也就更加方便些。”傅渊认真的对着林清言说道,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是情真意切地为他这位沈迟师弟着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一个,离师叔更近的借口罢了,“怎么样,师叔觉得如何?”

    说完,他还向林清言眨了眨眼,恳求她的同意。

    “我还是先带你去隔壁的房间看看吧。”林清言听见傅渊这些话,倒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毕竟隔壁的房间确实许久没有打扫过了,再加上她很久没有去看过,不知道房间现在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子,如果现在答应傅渊让他进去住,到时候过去一看,成了破破旧旧的模样,那不就尴尬了么,所以还是现在过去看一眼再决定吧。

    傅渊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清言身后,走出了沈迟的房间。

    林清言带傅渊去的是沈迟左边的房间,在刚刚出门的时候,傅渊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林清言看着傅渊停下来的脚步,疑惑地问道,怎么好好的就停下来了?难道是反悔了?

    傅渊看了一眼沈迟房间右边的那个房间,那是一间靠近走廊尽头的房间,除了它的右边是沈迟的房间外,它的左边就只是走廊石壁上呈菱形的窗口。

    傅渊就看着那间房间,对林清言开口问道:“师叔,那间房间是…”

    “是师叔的吗?”傅渊说这这句话的时候中间有几秒停顿,不过他很快就把下半句话接了上去,他看着林清言,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半分表情。

    “是…是的。”林清言面色平静,眸中却满是诧异,她奇怪地看向傅渊,“你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傅渊勾了勾唇,眼眸中黑沉沉的,精致的面容上无端透出几分冷厉,声音却依旧柔和,“弟子只是猜出来的 。”

    林清言:你好端端的闲着没事干猜这个干嘛?清水峰上那么多房间,你怎么猜得就那么准呢?

    林清言见傅渊这么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好对傅渊说道:“跟上吧!”

    傅渊抬起脚步跟着林清言走向了沈迟右边的房间。

    然而关于林清言房间的事,事实上傅渊的确是猜出来的,他在此之前都没有机会接近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林清言的房间究竟在哪里呢?

    不过…,傅渊跟在林清言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炙热的光采,他薄唇微抿,手不由得纂紧,想到躺在床上的沈迟,他能够这么准确的猜出林清言的房间,还是因为那个令他厌恶的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不是和那个家伙,对眼前人,拥有着同样的感情,抱着,同样的目的,又怎么会,想要离得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就是…他执意要住在沈迟隔壁的根本原因啊,因为他知道,黑暗中的蛾子,总是…向光而生,又…向光而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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