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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大凌河堡的修筑,封爵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朱舜另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建立大明的买办集团。
福船船舱内,捆绑成粽子的硕托,押解到了船长室。
朱舜端坐在钉在木地板的官帽椅上,看着面前的硕托,再次打了一遍腹稿。
早在几年前,朱舜就借助大舅哥曹文诏在辽东边军的势力,寻找一位名叫尼雅哈的女真人。
尼雅哈是叶赫那拉氏的族人,与爱新觉罗氏有着世仇,叶赫氏的首领曾经发过一个毒誓,就算叶赫那拉氏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毁灭爱新觉罗。
巧了,慈禧就是叶赫那拉氏的一员。
既然要建立大明的买办集团,就要聘用女真内部的精英,打入女真的高层。
尼雅哈的名声不显,他的长子却是大名鼎鼎,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傅纳兰明珠。
没找到尼雅哈,找到了硕托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硕托可是大贝勒代善的二子,努尔哈赤的孙子,刚好还与八叔皇太极有着很深的恩怨。
朱舜懂得一些谈判的技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能打动对方,什么才能打动硕托,自然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朱舜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硕托,你想不想成为正红旗的旗主。”
硕托当然想从阿玛手里接过来正红旗,但他头上还有一个兄长岳托,岳托还是年轻一辈里最有才干的旗人之一。
不过三十几岁就掌管了镶红旗,能够获得这等待遇的,爱新觉罗氏里只有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硕托没有说话,只是在细细打量朱舜,这个明人抛出了这么大的诱饵,不外乎想让他当个内应。
只要能掌管正红旗,别说是内应了,就是满足对方的龙阳之好,硕托也心甘情愿。
但是掌握正红旗何等的难,硕托早就看出来了,皇太极敲打他就是为了以后收权做准备。
等到阿玛死了以后,正红旗的大权,不出意外的话会落在皇太极手里。
就凭一个小小的明朝千总,就敢夸下海口说帮他坐上正红旗的位子,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他既然说了,硕托就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说。”
果然是上钩了,朱舜淡淡道:“忘了介绍了,我就是皇太极悬赏的朱舜,谈论正事以前,先问你一件事。”
听到这人是朱舜,硕托脸上多了几分郑重:“请讲。”
朱舜平淡道:“晋商偷偷贩卖到女真的顺天大幅布,多少银子一匹。”
硕托作为一位高高在上的贝勒,倒是知道价钱,倒不是他多关心族人的生活,只是因为女真是马背上的民族,需要放牧,制作帐篷,对于棉布的消耗很大。
棉布也正是消耗银子最多的辎重之一,辽东不比中原,衣服破个洞还能穿,在辽东衣服倘若是破个洞不及时补上,会冻死人的。
硕托回答道:“四钱银子一匹。”
站在旁边护卫朱舜的铁塔汉子,听到四钱银子一匹,当即瞪大了眼睛。
晋商也太黑了,二钱银子买的转手就是四钱银子,赚了足足一倍。
朱舜估计三钱银子一匹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晋商竟敢卖到四钱银子,想想现在辽东的情况,也就理解了。
袁崇焕已经封锁了一切与女真买卖的商路,只要抓到了,当场就以叛贼的罪名斩首。
这么做确实锐减了送往女真和蒙古的各种物资,就连五大晋商都不敢大规模的运送了,只能小偷小摸的运些东西过去。
没了大明廉价的各种布匹粮食,女真境内各种吃穿用度所需的东西,价格疯涨。
卖给硕托四钱银子一匹,还是看在他是女真贝勒爷的份上,已经是很廉价了。
一般的女真诸申想要买上一匹布,估摸着最少五钱银子一匹。
朱舜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羊毛多少钱一担。”
硕托张口就来:“以现在的价钱,没处理过的羊毛三两银子一担,处理过的羊毛三两八钱银子一担。”
“晋商以前回去的时候,还顺路买走羊毛,自从袁崇焕下达禁令以后,各个贝勒贝子府内的羊毛堆积如山,二两八钱银子一担都卖不出去。”
绒布的价格在绸缎和棉布之间,正常是一两银子一匹,一担羊毛可以纺出八匹布,大致可以卖到八两银子。
晋商以三两八钱银子的价钱把羊毛运回明朝,除掉运银、料银、工银、铺银等等各种本钱,一担棉花能赚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朱舜在心里粗略的细算了一下,通过海运能够省去不少运银,毕竟无论在何时,水运永远都是运送大宗货物最廉价的方式。
运银倒是其次,三两一担没有经过处理的羊毛,经过初步工业化的纺织体系的梳毛、纺纱、织布,成本不会超过四两。
净赚四两。
利润是晋商的四倍还多,这就是工业化对于手工经济的强大优势,也是把货品倾销到女真的优势。
朱舜算清楚了这里面的银价,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说道:“只要你手里有足够的银子,就能聚集足够的人脉,当上旗主不难。”
“这样吧,你找个机会拿下高丽的皮岛,每年我会派人去收走未经处理的羊毛。”
“给你三两二钱银子的价钱,另外会把纺织好的绒布卖给你,八钱五分银子一匹。”
船长室内还有宋应升,听到朱舜的话,差点没笑出声。
高啊!
羊毛是女真,绒布最后又卖给了女真。
什么也没干,就是在蒸汽工厂过了一手,就从女真人手里赚了三两银子。
关键面前这个建奴,还要对会首感激涕零。
二两八钱一担的羊毛,以三两二钱的价格买走,硕托就能多赚四钱银子。
一两一匹的绒布,八钱五分银子卖给他,硕托又能多赚一两二钱银子。
前前后后就是一两六钱银子的进账,硕托当然会对会首感激涕零了。
硕托的表情果然验证了宋应升的想法。
硕托用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看着朱舜,按照他这个买价,一担绒布的成本价已经超过七两了,他却只卖六两八钱银子。
果然是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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