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符鬼蹙眉劝道:“主子,东方先生跟那位已经成亲了,主子还是放弃吧,万万别等到泥足深陷时,无法自拔!”
符鬼僵硬笔直地站在容西月身后,语气没有半丝起伏。
掩在街角的主仆二人,缓缓显出身形,容西月将先前那一幕看着在眼中,面色不似往日那般柔和,此刻他满面霜色,周身气息冰冷。
“你又怎知我还未陷进去?”容西月好听的音色中带着丝丝惆怅。
从他打开了那扇窗,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即便那时她形容狼狈,他却如同在暗夜中看到了一束光亮,即便知晓她以成婚,他也还是如同飞蛾般,不可抑制的想要扑向那光亮。
即便被灼伤,即便会粉身碎骨,他甘之如饴!
“可她已与那人成婚了,他二人感情与日俱增,况且那人还是??????”
容西月冷眸扫过身侧的符鬼,符鬼被这冰冷的眸光一扫,瞬间闭上了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轻叹一声,他幽幽道:“或许,我永远都触及不到那束光,若能远远地看着,一直看着,便也满足了!”
“主子??????”
符鬼心惊,他的主子,这样出色的一个人,竟为了一个乡野女子,这般卑微若尘。主子若一声令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何须如此作弄自己?
容西月缓缓地往回走,那谪仙般的身影此刻在符鬼的眼中,满是落寞清冷,他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
主子的处境他是知道的。就算东方芜没有成婚,主子要与东方芜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下去,他只会暴露身份,到时候,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符鬼心道:索性东方芜已成婚,如此也好。不然,此后主子所面临的困境只会更甚。
三人匆忙赶回茅屋时,修建竹屋的工匠还未离开,村里人见东方芜三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又聚集到了东方芜的茅屋外,七嘴八舌地询问。
里正一脸关切的上来,道:“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不会再来了吧?”
这阵仗,秦萧是没有见过,只在军营才会有这样一群人关心他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邻里之间这般友好,只能愣在那里。舒亦则寸步不离的跟在秦萧身后,也不言语,这状况他也是初见。
东方芜也不想细说,她现在关心的是这几位工匠的伤势,无奈之下,东方芜只得对里正,与围在她院外的人道:“多谢里正与各位叔伯婶子挂怀,钱老爷没有为难我们,地的事情也解决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了,都回去歇着吧!”
随后又对里正道:“里正,我这里这几位工匠受了伤,我得先看看他们的伤势!”
里正吴广全听懂了她话外之音,点点头,对围在院外的人道:“没事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吧!”
里正在村里的威望是最高的,既然里正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多留,只得散了。临走前,里正回头望了她一眼,东方芜感激地对他点点头,他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点点头,便回了。
没了嘈杂声,东方芜这才静下心来,专心的替那几个工匠查看伤势。
原想用纱布给他们包扎,可那些东西这边没有的,若是贸然拿出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得把竹床上铺着的床单给撕成了条,用来替几人捆扎伤口。好在这几人伤得都不是很重,有两个只是擦破皮,留了点血,包扎包扎也就无大碍了。
见东方芜拉着男人的手,细致的给他们包扎伤口,秦萧皱了皱眉头,自告奋勇的上来帮忙。这不来还好,秦萧要帮忙,舒亦哪能让他的主子累着,赶忙也吆喝着要帮忙。
他们这点心思,又怎能逃得过她东方芜的眼睛?既然他们这么想帮忙,她干嘛不成全他们,她当下便道:“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帮忙吗,还不过来?”
闻言,秦萧与舒亦便学着她的模样,给其余几人包扎。
怎奈他们这手法,着实不怎么样。秦萧哪做过这个?被他包扎的那人只是手臂受伤,他却将人生生地捆成了粽子,还捆的倍儿紧。那人本来无甚大碍,硬是被他捆得手臂脱臼,喘不过气来,只得连声吆喝!
舒亦也真不愧是秦萧的人,那笨手笨脚的模样,倒是与他主子如出一辙,将那人捆的连连呻吟!
他们爱咋咋地吧,东方芜真是被他两逗乐了,也由着他两闹腾。索性有她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她正认真的给一人上药,那人踌躇问道:“主人家,你这竹楼还继续修吗?若是不修,能不能麻烦你把工钱给我们结了,这伤都是皮外伤,都是穷苦人家,我们就不要药费了,你把工钱给咱们几个结了就成!”
“谁说不修了?呵,感情你们在这等我们回来,就是怕我们不给你们结工钱呐!”
大概是这人说的话,反了舒亦的哪根毛,舒亦当下毛儿就炸了。
“不是,这位公子,咱们都是穷苦人家,有妻儿老小要养活,若是暂时没有,先给一半也行,另外的,咱们可以过两天再来拿!”
另一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茅屋,说的相当通情达理。
这几个工匠,见地主家仆来收地,定是觉着,这主楼修不下去了,想要拿了工钱就走啊!
见状,秦萧道:“谁说这竹楼不修了?继续修,工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们的。”
“舒亦,把之前的工钱结了,往后工钱一日结一回!”
秦萧说话间,气势十足,掷地有声。
想他秦萧,何时这般窘迫过?竟然混到被几个工匠问着要工钱的境地了,想他堂堂大将军,何时缺过这点儿银两?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颜面何存?别人如何看他!
“是,将??????公子!”舒亦拱手领命。
得了令,舒亦当下就掏出银两,给几个工匠结清了工钱。
伤口全数包扎好了之后,东方芜默默地收拾了剩下的布条。秦萧方才说话的表情,她都看在眼中。想想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便又压下了心中疑虑,他还真是颇有官威呢!
她面上不显,心中不免渗出一丝郁郁,却听得一人局促道:“主人家,你们也别介意啊,其实咱们大伙儿,都想在这儿做工。在你们家做工,中午不仅咱们管馒头,还好水好茶的给咱供着。像咱们这样的人户,日子过得苦,一年到头能吃上几回白面馒头啊?”
另外几人也点头附和,“是啊!这些年虽说南国并无战事,贪官蛀虫倒是越发多了,地主的租税又重,像咱们这样的贫苦人家,又有几家能三餐吃饱?”
顿了顿,那人接着道:“你们都是好人,不过地主不是好惹的。看主人家几位姿容不凡,定是有些本事的,但地主就是这块儿的地头蛇,惹恼了他们就糟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
这番话说的颇有些苦口婆心了,这几个工匠也是老实人,心地也是善良的。在见了东方芜那四处漏风的茅屋之后,更是将她归类到自己人的行列。
“几位大哥不必担心,这块地儿我已经买下来了。现在呢,这地是我的,你们继续修就是了,午饭还管馒头,工钱做一日就结一日。只要你们把这楼按我的图纸修好,修的结结实实就行!如此,你们可放心了?”
她两指从袖中夹出地契,在几人面前显了一眼。
她当然不会展开给他们细瞧。都是穷苦人家,难得有识字的,反正这里的字她是不识的,拿出来晃一晃,让他们安个心就行了呗!
这一晃,几人互望几眼,眼中有明显的喜色。
东方芜很满意,继续道:“几位大哥,此次你们都因我东方芜受了难,这看诊的银子我就不给你们了。我呢就是大夫,这点伤我包给你们治好。这几天的馒头呢,也不会少了你们的。今日呢,你们就先回去休息,房子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这伤呢,算作工伤,你们休息的这两天,我这里还是管馒头的,工钱也照领。过两天上工的时候,你们就把这两天的馒头,和工钱领回家去就行!”
闻言,几个做工的汉子,均是喜不自胜,一人由衷道:“主人家,你们真是善人呐!”
“那是,像咱们这么好,这般通情达理的人,这世间可是寥寥无几了!”听了旁人的几句夸赞,舒亦加紧往自己屁股上贴金。
东方芜白了他一眼,这根你有什么关系,她就不懂了,这货不是一直跟她不对付嘛,这会儿倒是咱们咱们的了,谁跟他一家人啊?他还骄傲了,真是脸皮比城墙道拐还厚!
几个汉子憨憨地笑着,点头附和,“那是,那是??????”
她道:“行啦,几位大哥就是跟你客套客套,瞧把你美的!”
“几位大哥,我东方芜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们伤好了只管来,其他的不用忧心!”
听了东方芜的话,几人欣喜不已,老实人嘴也显得笨拙些。那些感激涕零的话,他们也是在是措辞无能,溢于言表。却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竹楼,修的结结实实的,让主人家满意。
“那太好了!”
几个汉子心中高兴,话也多了记起来,七嘴八舌的,甚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