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胆挺肥啊!连姐姐我钓上来的鱼都敢炖。”
冬落听着脑海中响起的夏的声音,刚生起的一点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冬落以神魂传音道:“女暴龙,什么叫你钓上来的鱼,你别太过分了啊!”
夏冷哼一声道:“过分?小老弟,莫不是你真以为是你这天弃之人,运气好,缘法高,这绣春江中的有灵之物真疯了不成,才拼了命的想往你手里钻?”
“我告诉你,天下水属,真龙为主。若非是你体内有真龙之气残留的痕迹,若非是我泄漏了一丝我的气息,将它吸引了过来,你还想抓鱼,你抓屁去吧!快点拿来还我的,一个没看到,差点就让你给炖了。”
冬落恨的牙痒痒,可是对自己丹田海中的这头女暴龙他又是真的不敢惹,毕竞丹田海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修为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只有修为足够了,他才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比如支撑他去跟某些人说说他的道理,又比如在某些人听不懂他的道理时,可以帮他们开开窍。
这段时间在渡船上,只要一有时间,他便在修练,因此他的武、道修为也在有条不紊的增长着,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锻骨境十层的武夫,开灵境三层的修真者,当之无愧的山上人。
二黑拎着还在不停的扑腾着的彩云鱼,眼晴迷成一个月牙,蹲在江边吃吃的笑着。
冬落蹲在她的身边,望着滔滔江水轻声说道:“晚儿,把这鱼给大哥,以后大哥给你抓几条大的,这天下最大的那种。”
二黑虽然对手中的彩云鱼很不舍,但还是将其递给了冬落。
冬落将鱼接过,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道:“以后你想吃什么鱼了,就跟大哥说一句,天南海北大哥都给你抓来。”
二黑点了点头。
冬落分出一缕神魂进入丹田海中,有些愤怒的说道:“夏,来把你的鱼拿走。”
少女夏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懒散的说道:“再咋咋呼呼的,小心你连半个丹田海也没有了。”
冬落冷哼一声之后,坐在草甸上不再说话。
少女夏坐在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又变大了几分的丹田海,如今一片郁郁葱葱,波涛汹涌。
一棵参天大树灵气四溢,青翠欲滴,想必就算是姚宝树来了,也已经认不出来这是他姚家镇族至宝七宝妙树了吧!
在大树的另一侧,受限于丹田海的缘故,一个不大的湖泊边,有一根紫竹正在孤零零的野蛮生长。
这方不大的天地,无风无雨,无鸟鸣,无虫叫,一片寂静,一片安宁,一片祥和。
夏躺在有草木清香的草甸上,双手枕于脑后,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一朵朵可怜的灵气云,轻笑道:“用你的神魂之力笼罩着那条小鱼儿,将他接引进你的丹田海。”
背对着少女的冬落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不是说我还没有得道,天地大道还没有映照进我的人身小天地中,我的丹田海大道规则还不全,万物无法生长吗?怎么可能把那彩云鱼接引进来。”
“我说的你就信啊!你是不是傻。”
少女翻了一个白眼道:“叫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冬落依言以神魂之力笼罩着那条不大的彩云鱼,而后将其接引了进来,扔给夏道:“拿走。”
在彩云鱼出
现的一瞬间,冬落便感觉到丹田海内原本死气沉沉的水属性灵气,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突然间变得活跃了起来。
夏接过彩云鱼,放在手中观望了一下之后,发现彩云鱼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而后又有些疑惑的四处望了望冬落不大的丹田海。
山河倒转,前一刻还在草甸上冬落二人便来到了湖边,夏将彩云鱼放在水中,彩云鱼立即欢快的游曳了起来,时而跃出水面,带起一串串水珠,时而钻入水中不见踪影。
若非冬落是这丹田海之主,这片小天地的半个老天爷,以他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到彩云鱼。
夏捏着尖尖的下巴沉思道:“儒、释、道,三家的天地大道映照而出的小世界,怎么可能会与其它小天地一样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嘛!”
少女一拍额头,“是不是沉睡的时间有点久了,脑瓜子都睡蒙了,早就该想到的啊!在这大天地中,连我都能够安然存身的小天地,怎么能与常理度之。”
夏回头看了一眼越发充满活力的七宝妙树,以及那原本是一柄紫金色长剑的紫竹,再次陷入了沉思。
“水火者,阴阳之根,万物之源也。水火衍生阴阳,阴阳衍生万物。”
夏的目光再次落入天地阴阳鱼的阴阳眼之下,其内各有一个小人,正在闭目盘坐,在他们的四周是一句句佛经与道法,一声声低吟浅唱,正在渡化他们。
他们的体内有一道道惶惶如天威一般的气息逸散出来,而后融于这一方小天地中,而在这方小天地外,一片混沌。
夏再次低声喃喃道:“窃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机巧,你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这究竟是前路?还是退路?万年不出,难道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夏探手一抓,那条活蹦乱跳的彩云鱼便出现在她的手中,随手扔给冬落,“我抓这玩意儿,只是想验证一点东西,现在不用了,送你了,你拿去给那只小猫咪吧!难得我心情好,今儿个提醒你一句,对你身边那两只……小玩意儿好一点,不然以后,你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冬落接住彩云鱼,刚想说话。
夏摆了摆手道:“小老弟,咱俩谁跟谁啊!感谢的话放心里就行,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你现在去绣春江中随便给我抓条鱼来,普普通通的就行。”
夏拍了拍冬落的肩膀,又把他拍了跌坐在地,“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钓彩云鱼这种水中灵物,一般的饵料怎么行,别真把它们当愣头鱼,龙门内你得到那么多晶灵石、石髓,那是啥玩意儿,不用我多说了吧!随便弄点,我跟你说,你把这一江的灵物钓完都没有问题。”
……
……
绣春江边,冬落将手中几经易手的彩云鱼又递给二黑。
二黑满脸欣喜的接过,“大哥,你给了我这鱼,那你以后还给我抓这天下最大的鱼吗?”
冬落看着满脸期待的小丫头,咧嘴一笑,“抓,只要你喜欢,什么鱼都给你抓。”
小丫头有些欣喜的咧嘴一笑,而后张口一嘴便将那条可怜兮兮的彩云鱼吞进了肚中。
小丫头一脸憨厚的说道:“它那么可爱,今天就不吃它了,先把它养起来,等它长大了再吃。”
冬落疑惑道:“没死?”
二黑将踮起脚尖将脑袋凑到冬落耳边小声说道:“
我的肚子里有一个世界,我不让它死,它就死不了。”
冬落也没多问,一把抱起三黑,沿着江水下行的方向走去,“好,那就等他养大了再吃,等咱上了渡船之后,咱再抓几条大的来吃。”
一天的时间也快要结束了,今天夜里神水国的官家渡船就要,若是赶不上,那就只能等下一艘了。
冬落一边往瓜州渡走去,一边四下里张望,女暴龙让他抓一条普通的鱼,这大冷天,抓是不可能下水抓的,顶多找一个钓翁买上一条,爱要不要。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到一个在江边垂钓的老者,老者披戴笠盘坐于江边巨石之上,一动不动,任由血红的铺满眼前的大江。
半江瑟瑟半江红。
冬落放下三黑,走过去,拱了拱手,正准备说话。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对他招了招手。
对此动作冬落自然是熟捻无比,连忙轻轻走了过去,以免惊走了老者即将上钩的鱼。
冬落小声说道:“老人家,我想跟你买一条鱼。”
老者看了眼很懂事的冬落,指着脚边的鱼篓道:“一条鱼而已,又值不了几个钱,什么买不买的,直接拿就是。”
“那怎么好意思啊!”冬落不动声色的摸出一壶酒道:“老人家,既然你不卖的话,我这有一壶广陵城的大曲酒,一壶洛阳城的杜康酒,这大冬天的,钓个鱼也不容易,喝口暖个身子吧!”
老者终于从鱼杆上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冬落几眼,“小伙子,年纪不大,步子不小嘛!我很喜欢。”
冬落将两壶酒递了过去。
老者只拿了那一壶杜康酒,“一条鱼换一壶酒,我不赚,你不亏。”
老者打开了泥封,酒香自来。
冬落也打开另一壶大曲酒笑道:“这天下那有拿出来的酒又收回去的道理,今日相遇,便是缘分,老人家如蒙不弃,小子愿意陪你喝一壶。”
一壶浊酒喜相逢,冬落与老者把这满江景色当做下酒菜,边喝边聊,天南地北,古往今来。
酒毕,冬落跳下石头,来到江边的鱼篓旁,才刚一提起,又马上放入了江中。
冬落咽了咽口水,有些震惊的说道:“老人家,你这篓里就没有普通点的鱼吗?”
老者笑道:“这还不够普通吗?”
冬落欲言又止,这一篓的彩云鱼任谁看了,也不敢说普通好吗?
冬落咧了咧嘴,“比这再普通一点的。”
老者身前的鱼杆突然颤动了起来,有鱼咬钩了。
老者笑道:“你看这一杆行吗?”
老者连忙收杆,在经过一阵角力之后,一条绣春江中最常见的鲤鱼,终于停止了挣扎,露出了水面。
冬落点了点头道:“行。”
冬落收了鲤鱼,与老者告辞了一声,便往瓜州渡离去,至于老者鱼篓中的一篓彩云鱼,他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老者看了一眼夕阳下渐行渐远的少年身影,跳下石头,将一篓子的彩云鱼又倒回了绣春江中。
老者看着急速远去的彩云鱼,笑道:“走吧!走吧!又是一条落网之鱼,只不过他就没你们那么好运了,因为这因果大网,无人能逃啊!”
老者收起钓杆,乘兴而来,乘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