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快步追上那个醉醺醺的读书人,笑问道:“我有几壶好酒,可否与你买几幅字?”
张藏真醉眼朦胧,摇头晃脑道:“你求我啊!”
冬落笑着点了点头,“我求你。”
张藏真冷哼一声道:“你求我,我就要卖与你啊!走走走,我不卖字给你,一个也不卖。”
冬落从芥子物中悄悄的拿出一壶产自洛阳城的最好的杜康酒,打开泥封,将酒壶递给酒疯子张藏真道:“卖不卖,喝了酒再,若是喝了之后,你还不想卖,那这壶酒就当是敬你读书人的风骨,敬你写的那幅草书了。”
张藏真接过酒壶,仰头灌酒,一口气喝完,随手丢了空酒壶,抬起刚穿好的衣袖擦了擦嘴角道:“洛阳最好的杜康酒,确实是要比这绣春大曲酒要烈一些,可是想要与我买字还要差一些。”
冬落又递出一壶酒,“来尝尝这个怎么样?”
张藏真打开酒壶,才喝了一口便停了下来,细细品了一下之后,才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什么酒?你可还有。”
冬落笑道:“这是我自己酿的,有是有,但却剩得不多了。”
冬落得半点不假,这酒确实是他自己酿的,渭城靠近极北大草原,草原之上荒凉寒冷,许多游牧民族时不时都喜欢喝上二两酒暖暖身子。
冬落也喝过他们的酒,可他们喝的酒大多都是发酵酒,酒性比较绵软,不够烈,若是在一般的风雪天,喝上一点确实可以做暖身之用。
可若是遇上大风大雪天,再喝这种酒于己身作用不大,于是冬落与陈霸先二人便将这发酵酒改良成了大周国绝无仅有的蒸馏酒,只在一间酒馆偶有出售。
这蒸馏酒相较于发酵酒而后,酒性更加浓烈醇厚,入口仿佛火烧一般,没有半点酒气,只有火气。
这酒是冬落初来洛阳城,天道种子还末被镇压之时酿制的,用于御寒。如今天道种子被镇压,这酒喝与不喝作用也就不大了,所以他也没有再酿造了。
他的芥子物中确实还有几壶,但不多了。原本他是想用杜康酒来换几幅字贴的,可似乎张藏真很不满意,他只好掏出这高度数的蒸馏酒来了。
张藏真**凡胎,在这冰雪天长时间裸露上身,必定早已被冻得四肢发僵了,可以这高度数的蒸馏酒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张藏真兴高采烈的道:“走,去我住的地方,我给你写字,只要酒管够,字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三黑翻了一个白眼。
好的读书人的骨气呢?
雪念慈愣了半响之后才从嘴里慢慢的吐出两个字,“真香。”
三黑有些疑惑的道:“什么真香?”
雪念慈报以微笑,“酒真香。”
不得不
,姚家在这广陵郡真是家大业大,张藏真不过是一个末等供奉,可是在广陵城这寸土寸金之地有一栋宅子。
亭台高筑,楼阁掩映,临水而建,气势非凡。远远望着便觉得有一股书生气。
冬落与张藏真有有笑,得都是一些关于书法真意,神意之事,至于道意却很少提。
冬落夸赞张藏真的字里行间有绣春江的飘逸洒脱,芒山的巍峨壮阔,当然也不少他独有道意,锋芒藏于内,圆润露于外。
每个人的字都有每个人的特点,那就是道意,只不过这真意易得,神易好求,唯道意难寻。
这也是为何当世许多书法家只能称之为书法家而不能称之为书法大家的缘因,便是因为他们没有寻到独属于自身的道意。
也不能是他们的字写的不好,他们的字自然也是写的极好的。只是缺少了一点自身的东西,自然也就少了辩识度,给世人的感觉便是千篇一律,没什么特色了。
不过他们的谈笑声很快便被另一伙人的喝骂嘲讽给打断。
在离张藏真宅子还有数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伙人拦住了冬落一行人的去路。为首之人是一个中年人。
为首中年人笑道:“张大书法家,晒书回来了?”
张藏真也回以微笑,“回来了。”
中年人抱着双手道:“不知道张大书法家今天如何选啊!”
张藏真笑意盈盈的道:“老样子。”
张藏真的书童拉了拉他的袖角,好似在劝他一样。
张藏真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为首中年人迈开双腿哈哈大笑道:“那就请吧!”
张藏真挥手甩开扶着他的两个仆从,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站定,眯着红肿的双眼道:“姚闲,我今天高兴,突然不想老样子了。”
为首中年人姚闲收回了腿哈哈大笑道:“张藏真,你们读书人不就喜欢什么读书人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吗?看来,你也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嘛!”
张藏真往后退了两步。
姚闲笑眯眯的道:“张藏真,我们之间也打了几个月的交道了,你也别怪我,看上你这栋宅子的是王供奉,人家是上等供奉,在姚家供奉堂的坐次要比你这连位置都没有的末等供奉要靠前多了。”
姚闲自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子来在张藏真的眼前晃了晃,“你你一个靠走大运当上姚家末等供奉的人,要实力吧!你又没啥实力,我一拳能打十几个你这种人。读书吧!你读书又不行,再了这广陵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读书人。我也不知道你在坚守些什么。”
姚闲打开钱袋子从中摸出一块下品灵石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老样子,这块灵石就当是我们哥几个的辛苦费了。这
王供奉也大气,就这么一栋破宅子还给你百块下品灵石。也不想想,你一个连灵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穷酸儒士,有资格用吗?”
姚闲以及他身后之人哈哈大笑。
张藏真气定神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姚闲打了一个哈欠,将手中的钱袋子往张藏真一扔,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早点识时务,你这钱袋子兴许还能再鼓涨一些,也不用天天回家都钻爷裤裆了。可是现在嘛!裤裆也钻了,钱袋子也瘪了,宅子也空了,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姚闲拍了拍手道:“今天就带着你的大作滚出这栋宅子,明天要是还让我看到你在王供奉的宅子里懒着不走,就不止是从我一个人的胯我钻过去了,我身后这群兄弟也想试试将姚家供奉踩在脚下的感觉呢!”
姚闲身后十余人忽然间哄笑起来。
张藏真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伸手去接那个钱袋子,只是任由它砸落在地,从中跌出几块品相着实不怎么好的灵石来。
刚想迈步的姚闲眯着眼晴看着跌落在张藏真脚边的灵石,声音冰冷的道:“张藏真,你什么意思?别给脸不要脸,我姚闲虽然只是姚家旁系子孙,可也不是你这姚家养的一条狗可以比的,你是不是想钻狗洞了。”
姚闲挽起衣服前襟,迈开腿道:“今天你若是捡起地上的灵石,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在王供奉面前替你上几句好话,让你在这广陵城还有一个落脚之地。如若不然,爷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今天我就要这广陵城少一个人。”
“狗?”张藏真一脚将脚边的几块灵石揣开,掏了掏耳朵道:“我在写字的时候,不喜欢听到狗叫。”
冬落轻轻一笑,“好的。”
冬落一步迈出,站在张藏真的面前,看着姚闲。
姚闲问道:“你想管这事?”
冬落摊了摊手,“我也不想管,可是没办法,毕竞有求于人。”
姚闲看着冬落气笑道:“在这广陵城中,管姚家的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冬落咧嘴笑了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
姚闲对着身后几人示意了一下,便往后退了数步。
得到姚闲示意的几人,狞笑着往冬落走去。
姚闲声音平淡的道:“你马上就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冬落点了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
冬落身形一闪,便自原地消失,再出现之时便已经出现在第一个向他冲来之人的身前。
抬拳出拳,一拳落下,那人怎么冲上前来的,又怎么倒飞了回去。
冬落身形再次自原地消失,接下来便是一地的拳影与腿影,以及落下又扬起的雪花。
姚闲修为本就不高,顶多神桥五六重的样子,
跟着他的人修为也就更加不堪了,最强一个也才勉强达到神桥为止,至于弱的,现在还没有开灵呢!
冬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所以有击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冬落冲着姚闲笑了笑,“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如果是我请你,你就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了。”
姚闲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难道你就不怕得罪姚家吗?”
冬落一步步往前走去,“我得罪的是你,与姚家何干。若是你真能请出姚家的人来,我自然也是不怕得罪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冬落,满头冒汗的姚闲一挥手道:“撤。”
冬落嘴角微扬。
张藏真似乎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在仆役挽扶下对着冬落道:“写字,首重静心。这心静了啊!才能手不抖,才可以写出一幅好字来。兄台请,如今门外没了狗吠,门内自然一安宁。”
冬落微微一笑,揉了揉拳头便跟着张藏真进了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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