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穿越小说 > 两朝为后 > 第二十六章 玩乐之事
    就在羊献容为他的马玉哥哥担心的同时,她的马玉哥哥却的确操着一柄刀,对着一块肉认真地切割着。他穿着粗布短褂,脚下的裤腿高高挽起,额上绑着一块头巾,仔细望去,他的脸颊两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时不时的,有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再从下巴处落到地上。司马遹对此毫不在意,觉得痒了,就抻着袖子在脸上胡抹一通,这副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屠夫。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半圈人,这半圈人穿着上好绸制的功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举着大扇子给正在忙活的太子殿下费力地扇着风,其余的有人端着茶,有着捧着帕,还有人负责拍手叫好,一脸谄媚地用尖细的嗓音恭维道:“爷这一刀下去,必是分两不差,精准无比。”

    司马遹闻言,将刀往肉板上一扔:“累了。”

    便有举着帕子的递上帕子给他擦了脸,又有端茶的奉上温度正好的茶水为他解渴。司马遹便满意了,挥挥手让众人散去了,却又对谢安吩咐道:“这肉都剁好了,把集市开起来,我睡一会儿,下午再逛。”

    “得嘞。”谢安眼珠子一转,转身去操办主子吩咐的事情了。

    司马遹回到房中,先洗了满手的猪油,脱了身上的脏衣服,随意套了件薄衫,又往嘴里丢了两颗葡萄,然后懒懒散散地窝到了床榻上。司马遹剁了半天的肉,已然是累了,然而躺了下来又没了困意,他隐约能听到不远处的庭院里传来的嘈杂声,那是下人们正在为他准备集市。

    翻了个身,司马遹从床边摸出一本书,正是《战国策?楚策》,他随意地翻看,书曰: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则忧之,则无及已。司马遹笑笑,将书合上放回了原处。

    自朝中翻天覆地后,司马遹才知忧患为何物,然而一切已经晚了,他被软禁东宫,只能听天由命,曾经的豪情万丈瞬间化为泡影,所求的不过是留下一条性命而已。惶惶了几日,贾南风竟亲自登了门,先是撤了东宫的禁令,接着又派给东宫数千府兵,而跟在贾南风身后的,是几十个宫女黄门捧着各种稀奇的玩意儿依次而入,立在了司马遹的面前。

    司马遹不解,看向了贾南风。贾南风竟少见地面带笑容,甚至带着几分慈爱地对司马遹道:“乱党都已肃清,接下来你父皇必要整饬朝纲,你是太子,又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还当担起责任,助你父皇一臂之力才是。”

    司马遹不知贾南风这话的意思,赶紧俯低身子,抱拳称是。贾南风又是一笑,轻轻扶起司马遹,又扶了他的手臂,带着他走进了屋内。她遣开了屋内的旁人,命人将屋门关了,待房中光线暗了下来,她松开司马遹的手,直接道:“朝中大局已定,孤只问你一句,这太子你还想当不想当?”

    这话司马遹明白了,他若不想当这太子,便立刻能去陪他祖父谈天下棋了,而他若还想当这太子,以后便要乖乖听话,成她贾南风的孝顺儿子。司马遹不敢犹豫,立刻在贾南风面前跪了下来:“母后在上,儿子自幼读圣贤书,自然懂得侍母至孝的道理。”

    贾南风很满意司马遹的态度,她在一边坐下,缓缓道:“孤既然是你的嫡母,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这东宫也实在寒酸了些,以前派给你的几个人作用也不大,这次我带过来的人都交给你使唤吧。另外,赵王德高望重,在司马一族中,也是长辈了,我指了他给你做太傅,你好生跟他学习。至于东宫的属官,那些老人就留着吧,我给你添了个贾谧,他是孤的外甥,跟你年纪相仿,你们多玩在一起,也是好的。”

    “谢母后挂心。”司马遹仍旧跪在一边,再次磕下头去:“儿臣必不负母后好意。”

    “儿啊,”贾南风突然换了口气,语重心长起来,她拉起司马遹,让他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道:“你父皇的身子你知道,外面你的那些个兄弟叔伯们的心思你也应该知道,他们各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如今这朝中只有咱们孤儿寡母的,若你再不跟我一心,你父皇只怕也是有危险的。”

    旁的话贾南风没再多说,可司马遹心里明镜一样的。自那天起,他便将自己的抱负,对祖父的承诺,对祖母的誓言一股脑地全都藏了起来,认认真真地过起了自己的神仙日子,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屠夫手艺中,而整个东宫也被他整得热热闹闹的,因为人多,他便专门开辟了一处荒废的院子,打造成市集的样子,里面肉蛋蔬菜、瓷器古玩、文房四宝、胭脂水粉什么都不少,只要他兴致来了说要开市,下人们便将东宫中有的东西都搬出来,分门别类地摆到摊位上,陪着太子殿下玩耍过瘾。

    如此几天,贾南风甚为满意,司马遹到底还是小孩心性,不管他现在这般胡闹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做给贾南风看,担她心里清楚,长此以往下去,即使他心中还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动力去做什么,这般潇洒玩耍惯了的人,是不可能再静下心来端坐在书案前学那些枯燥的治国之道的。

    下午,睡醒的司马遹来到院中,市集已经开起来了,里面的所有人都换了打扮,乍一进去,还真以为到了宫外。这市集颇为热闹,守在摊子后面的摊主们扯着嗓子叫卖着,在街道中闲逛的人也三两成群地围在摊边,或把玩着手中的物件,或像模像样地跟摊主讨还着价钱。

    司马遹在里面逛着,首先便到了肉摊前。

    “来二两肉,”司马遹叫道,“称准了啊。”

    只见守着肉摊的摊主抓起一块肉,提起刀便在拿肉上切来切去,显然这人对这份工作并不熟练,饶是累得满头汗,也没有顺利地切下一块肉。好不容易连扯带拽地撕下一块肉,一过称,足足多出半斤。

    “你这不行,”司马遹笑着推回摊主递给他的肉:“这卖肉的都像你这般,肉摊得倒了。”

    离开了肉摊,司马遹继续往前走着,只见胭脂水粉的摊前立着一男一女,男子已成年,女子却是个小姑娘的模样,他来了兴致,上前拍了拍二人,那二人回头却不是羊献容和羊挺,司马遹又失望了,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

    “主子,这是在东宫,也不能把他们都请来啊。”谢安跟在司马遹的身后,安慰道:“您再忍些日子,说不准皇后就准您出宫了。”

    “知道了。”司马遹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去,然而越走越没了兴致,这东宫的物件摆来摆去也就那些东西,他腻了。“让能出去的淘些新鲜玩意,实在无趣。”

    “是。”谢安应道。

    跟在另一边的钟遂却摇了摇头,搭着话说:“殿下,要奴才说,不是这些东西无趣,实在是您不会玩,这普普通通的集市有什么好逛的?女人们才爱去这些地方,您是爷们,兴趣过了便过了。”

    司马遹一听,似乎钟遂能弄出些哄他的玩意儿,立刻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怎么办?”

    钟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的殿下,您别急啊,要说这吃喝玩乐啊,奴才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不多时又回来了,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张红布,显得神秘兮兮。

    钟遂让谢安拿着托盘,接着将红布揭开,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些棋子之类的东西。钟遂便介绍道:“这叫六博棋,这东西可好玩的很,朝中上下,还有那些老百姓,可都喜欢这东西。”他说着又从中取出两粒木制方方正正的玩意儿,这上每面都有黑漆涂上的点数,他拨弄了两下好让司马遹看清楚,见司马遹果然好奇,便道:“这叫骰子,这玩意儿用处可大了,您要喜欢,各种玩法我都教您。”

    “这些我怎么都没见过?”司马遹好奇地拿过骰子,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

    “您以前光读书了,哪知道这些人间乐事?”钟遂道:“人活一世,就图个吃饱、穿暖、玩好。您是皇子,天生就比旁人高贵,哪能活得这般憋屈,以后啊,奴才让您见大世面。”

    一席话说得司马遹喜笑颜开,立刻命人备了桌椅,迫不及待地将棋具摆好,催着钟遂快快教他这六博棋该如何玩。待司马遹学会了玩这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马遹尚未尽兴,恋恋不舍地让钟遂收了棋具。

    “明日再来,早些,能玩久些。”司马遹道。

    钟遂一笑:“殿下,这棋光这般玩可没意思,您得下些彩头才是。”

    司马遹又听不懂了:“彩头是什么?”

    “钱啊,”钟遂从怀中摸出两枚铜钱:“输了的人得给赢了的人彩头,这玩起来才有意思。”

    “这有什么问题?”司马遹兴奋地说:“就这般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