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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一五年,正月初七,宜祭祀。
一大早,洛湖最大的洛戏旅游公司码头上,就聚满了人群。
偌大的旅游公司几乎全员到岗。
码头上,五步一岗,三步一哨,站满了漂亮小姐姐。
她们在清冷的寒风中,穿着精致却略显单薄衣衫,面带微笑,充当着人形背景板。
下层职员如此,上层老板更是如此。
一个个为了风度,精神抖擞的穿着修身西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忍不住跺脚取暖。
大约在九点钟,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都打起精神来。”
洛戏高管们连忙吆喝起来,一个个也连忙检查一下仪表,露出最热情的微笑迎了上去。
没多久,三辆商务车抵达。
不是主角,他们是随队记者,提前三分钟过来,摆好阵势。
三分钟后,一列车队缓缓驶来,车队头部还有摩托开道领航。
待车队停下,有的车子尚未停稳,便有人匆匆冲下来。
有的则慢条斯理。
常东推开车门,突然从温暖如春的车里离开,外面的寒冷,吹得他忍不住紧了紧黑色羽绒服。
洛湖,风真大啊!
他快步向前,走向车头下来的刘文泽。
刘文泽穿的比他还精神,西装革履,看得常东直咋舌。
不过,等到他看到码头上,在寒风中衣衫单薄的礼仪小姐后,常东隐隐又能理解刘文泽的穿着。
“欢迎欢迎!”洛戏旅游的老板高管们,连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招呼着。
常东亦满脸笑容回复。
他扫了一眼洛戏旅游的隆重接待场面,不知道,还以为奠基仪式地点就在这里呢!
实际上,常东等人过来,不过是搭个游轮前往洛湖岛罢了。
一行人在码头并未停留,略一寒暄,便分批搭乘游轮,离开了。
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幕后不知准备多久的礼仪小姐们,最终仅仅是为了五分钟露面罢了。
不知道,这到底值,还是不值!
常东自然不会思考洛戏旅游公司在场接待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此时他坐在游轮上,正在和刘文泽聊着天。
两人的话题受到刚刚洛戏旅游公司影响,忽然聊到了“智慧旅游”上。
这并不是一个全新概念,2010年,就已经有城市在搞了。
刘文泽道:“常东,你是生意人,头脑好,你看看,咱们有没有可能再利用洛湖优势,开发智慧旅游,打造一个水上乐园?”
常东扫了一眼这鸟不拉屎的洛湖,心中苦笑。
他知道刘文泽在打什么主意,估计琢磨着让他投资开发旅游项目。
然而常东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啊!
还是那句话,想要富,先修路。
你旅游项目建设得再好,仅靠本地人,肯定是养不活的,必须得需要吸纳外地游客,结果外地人过来,除了大巴车,也就只能自驾游,这吸引力必然十分有限。
更何况,临江能玩的地方实在太少了,人家过来就玩个水上项目,然后……没了。
这还不如去那些旅游城市。
常东对此只能苦笑委婉拒绝。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看出临江对投资有多么渴望。
九点四十分,一行人登上洛湖岛。
此时的洛湖岛上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
常东等人步行来到岛中央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庙前,这座庙正是洛湖龙王庙。
这座庙,可以说已经鲜为人知,也就是一些靠着洛湖水生活的渔民知道一二。
龙王庙很小,小得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一张腐朽长桌上摆着一只瓷碗。
不要误会,这不是古董,这座庙里的古董,早就被窃光了,如果不是建庙的清代砖实在不值钱,怕是这座庙都不会留下来。
常东来到这座庙前,从属下手中接过一炷香,恭敬插在瓷碗里,然后双手合十,抵在额前,态度虔诚的念念有词。
刘文泽是仕途人,自然不好拜龙王庙,他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目露一丝欣赏。
这座庙不会拆,恰恰相反,常东还会出资,请专家修缮这座龙王庙。
未来这座庙,将会成为数字中心的核心。
受到高规格保护!
十点钟,常东和刘文泽等临江高层,在庙前五十米处,举行奠基仪式。
在略显刻意的动作下,常东背靠龙王庙,手持铁锹,将一锨土倒进奠基石碑上的画面,永远定格在相机之中,同时疯狂传遍临江。
“常龙王,建龙宫!”
“常龙王回馈家乡,十一亿大动作,这还是前期投资。”
“临江骄傲,二十四岁,身价百亿,真正白手起家!”
铺天盖地的宣传,随着奠基仪式的举办,轰动临江!
之前临江虽然也在宣传,但是因为工程未落地,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宣传的模模糊糊,大家也就知道,貌似一个叫常东的富豪,要投资临江。
具体投资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
到时候,若是真的有变故,常东随便投资千把万,就能把这个新闻糊弄过去。
话说,既然如此,临江为何还提前宣传?
这自然是一种舆论上的造势以及逼宫。
毕竟新闻都打出去了,你常东不投资,合适吗?
好在,一切顺利。
如今工程落地,人心安稳,临江自然要使劲的宣传,振奋士气。
伴随着官方定下大基调,临江各路小媒体也不甘落后,纷纷蹭起热点。
“常东为何拥有‘常龙王’绰号?”
“‘呼风唤雨’常龙王!”
“起底常东发家历史!”
一时间,常东在临江风头无两,这股风一度刮到了大化镇常家庄。
正月初七,晚上六点钟。
这个时间点,常媛媛父亲向来很早就会挪到床上,听听录音机,看,准备睡觉。
但是今天,他却守在堂屋,早早打开家里最值钱的电器——一台23寸大屁股彩电,守着临江本地电台。
常媛媛趴在桌子旁,趁着电灯补着作业。
她倒不是贪玩,故意把作业拖到后面,仅仅是家里活太多了。
她每天一睁眼,就要准备早饭,做好饭,匆匆忙忙吃过,就得喂小鸡。
她家还养了一群鸭子。
鸭子比小鸡难养,吃食多,不添膘,经济效益很低,她家选择养鸭子的唯一原因是,西边有条沟是她家的,勉强能靠这条沟,喂活七八只鸭子。
但仅此是不够的,所以周末有空,她还会赶着鸭子去田野沟里找点吃的。
赶鸭子的时候,她还能顺便捡点干柴。
等到赶完一趟鸭子回来,就能做晚饭了。
如果柴火多,她还能奢侈的烧点热水。
但是大多数时候,柴火连做饭都勉强。
这大概也是她脏兮兮的原因——她没时间洗衣服,也没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能保持脸上干净,已经竭尽全力。
六点钟,临江本地卫视开始播放新闻。
常媛媛对此不感兴趣。
她努力写着作业,只求今晚多写点,后面就能稍微轻松点。
电视灯光将屋子里昏暗的白炽灯照得明暗不定,某一刻,她父亲突然激动道:“快看电视,那是不是你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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