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你在说什么!”陈天林有些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他,可是后者的眼神,却是问心无愧的盯着一头雾水的周余生。
“你可知这个小子当年对龙苑城做了什么吗?”陈志怒喝一声,吹胡子瞪眼,胸膛难掩起伏,尽管他依旧是满身儒雅,但此时他的怒气在刹那间爆发出来。
就连周余生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实在是这股威压几乎寸步不离的逼近着他,这种威压,超越了以往,虽然不及李滕楠那般直接恐怖,但却是犹如隔空打牛般的打碎了他凝聚的灵气波动。
这种隐现的灵气波动,再也不多加掩饰,在他的头顶上盘旋那盏飞剑,冲破了玄封的桎梏,一举冲破了雷劫境的大关。
这龙苑城老者,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雷劫境修士。
雷劫境与玄封关最大的区别便是,雷劫境的灵体能渡雷劫,亦能渡身,而陈志刚刚施展的便是雷劫境的灵体,
不过当那灵体即将斩入周余生的神魂之中,陈天华眉头一皱,灵体再度从他的体内渡身而去,将那股化剑的灵体凭空打碎了。
“这孩子随我从西海一路赶来龙苑城,而且这孩子的骨龄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对龙苑城做了什么。”
陈天华出手制止了陈志这种上头的举动,可是后者,却是根本不听劝,哪里是面相上那儒雅随和的修仙隐士。
“天华,你别拦我。”陈志大袖一挥,眼中怒火如野草般怎么都燃不尽,更是渡身而出,斩碎了陈天华的刀魂。
“前辈,你听我解释。”周余生急忙上前将眼前即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化圆,可是却是不敢靠近陈志剑魂坐镇的结界之中,仿佛任何东西,在那剑魂结界中不过一张碎纸。
实在是那股剑魂结界中,渡的是雷劫境修士的灵体,而那灵体的核心,便是雷劫境体内的道丹。
“老夫有的办法让你记起来。”陈志一步跨出,那头结界中背挎着鬼剑的剑魂,森森的浮动,当年比李腾楠所见时更加骇人的眼眸缓缓侧目而来,但他毕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
陈天华缓缓敛起体外的刀魂,他其实也想看看,能让素来沉稳的陈志,到底为何有如此惊人的失态。
就在陈志方圆十里之内的剑魂结界中即将踏入他的星辰结界的时候,一股浩荡正气的长啸,却是从几万尺的高空浩然传出。
那股浩荡的长啸,穿透虚空而来的声音,几乎化为了一股实质的剑意,轻易的打碎了陈志的剑魂结界,陈志缓缓抬头望去,那里有一老者,乘着仙鹤,凌驾于高空之中。
老者头戴紫冠,一声青绿长衫,在高空之上看不清样子,只能看见那头极为通灵的仙鹤,乘风归来。
“陈志你到底胡闹够了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龙苑城无法进入淮南吗?还是你想看看,空寂城的成峰阁主,要是再你一步跨入雷劫,凭你的年事,你当真要跟正值鼎盛时期的成峰,破一个二劫雷劫吗?”
周余生的双眼骤然一缩,因为就在那件鲜艳的青绿长衫上,挂着一枚少时见过的红白徽章,那是淮南使的身份象征。
那老者竟是一名淮南的淮南使。
“这孩子不是你当年所遇之人,不过这孩子自然与当年那个少年脱不了关系,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淮南叛使周天元的血脉。”那青衫上的男子云淡风轻的说着,却没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神情忽然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这时,周余生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仿佛体内体外消失了所有的声音,只有经不住震颤的神魂力的声音。
这个令他既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几乎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就不再听到过了。
父亲,这个字眼太过沉重,沉重到犹如山岳抗肩般的压在他的身上,即使生死关头都无法动摇的他,却在这剪短的两字中,神情微微恍惚。
陈志有些心虚的退去,只有周余生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乘着仙鹤飞来的老者,忽然一怔,那宽大长衫上的年轻样貌,与年老时的周夫子宛如刀刻般雷同。
素来坚强的他,再也忍不住失神痛哭起来,眼中泪水打转起来,这个与他踏着风沙走来的老者,竟是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遇到。
那年轻周夫子虽不知为何,但还是欣慰的笑了一声,甩着那身青袖,在周余生的肩上搭了一把。
“孩子起来,没事了。”
周夫子耐心的安抚着他,此时脸上更是闪过一丝怒容,那双几乎没有了暖意的双眸,几乎是在刹那间变得犹如如坠冰窟般的寒冷。
“陈志,龙苑城只要在熬过几个春夏,就能通过淮南结界中让龙苑城从凡人城市跻身修仙城市,到底说还是你年事已高,心境再也无法沉淀了下来。”
他从来不是铁打的,他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也是爹娘养的血肉一点点蜕变成人,灵气在他体内永远不是最真实的东西,只有那与之俱来的情感,才是人体内流淌的最真实的东西。
“前辈,既然你说我爹曾经愧对于你,那么父债子还,我会替我爹为你还来一个公道。”
周余生收干了眼泪,只觉得这几十年来积攒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从来没有的舒畅之感融会贯通。
“好一个父债子偿,周天元当年从龙苑城退出时,偷走了龙苑城的神武醉玲珑,同时偷走了当初那一批为我龙苑城出征的铁血悍将,使我龙苑城进入淮南的计划,整整停步了一百年。”陈志冷哼一声,朝着周夫子抱拳继续说道。
但是他记得,父亲离开家的那天,他不过才三岁,怎么就会在淮岸过去了百年呢。
时间线与当年父亲离开家前的见到的那些人,整整错开了八十五的时间,到底是淮岸时间线错乱,还是这八十五年之前另有蹊跷。
“可是我父亲才离家十五年,怎么会牵扯到龙苑城之事。”周余生急忙走到陈志跟前,可是陈志却是急忙摆手说道,“十五年,当年周天元偷走我龙苑城至宝的时候,淮南城主元离,淮南七圣子都在场,都亲眼见过。”
他的眼神闪躲间,让周余生发现了一丝端倪,事情绝不像陈志所言的那般片面,虚伪的真相背后藏着的一定是被人恶意加害的阴谋。
“十五年前,我父亲被一群从北屿而来的修士带入淮岸之中,绝非不可能是我父亲盗之,这之中一定有什么幕后推手,在操纵龙苑城下华丽的躯壳。”周余生心中喃喃道。
通往城主府的一座主干道上,城主府建立在可俯瞰着龙苑城下的一切的主峰上,而其余偏峰,则是隐没在山林之间,明明这有几座偏峰,可是树与树连在一起,看起来只有一座主峰的样子。
陈志自从上山之后,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仙风道骨的模样有些憔悴,上山的山道有一处结界,在陈天华和周夫子跟着进山,陈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光圈,放在了结界上。
结界上一阵光圈蠕动,浮现出一座小型凹槽,将那枚令牌纳入凹槽之中,封闭整座山门的结界轰然打开。
远处能看到的一座光秃秃的山脉上建立的城主府,结界之后却是鸟语花香,琴瑟和鸣,飘浮在云雾中的府邸,云雾缠绕,犹如仙境一般。
远处甚至能提到宛如黄龄鸟般清脆的琴声,琴音绕丛林,心在颤抖声声中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匆匆流。
“陈城主,真是好意境啊。”周夫子轻笑了一声,但那话语中那么一丝调侃之意,却是令陈志脸色一沉。
“随我来!”陈志背对着众人,又是一处结界,他还是按照刚才的举动做好之后,结界门再度打开。
“龙苑城这十年的积蓄都在这里了。”
在山林之间,跟着陈志走了许久,直到周夫子的脸色变得再也不自然,他神情恍惚之间,山门大开,陈天华同样神情复杂,抬头望去,幽幽呜咽声在四周荡漾回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