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了皇上的封赏,谢妈妈到底不是一般的奴才了,灵堂布置,丧仪服装,一应的都要按照品阶来!看着手忙的众人,林穆儿心中没有一丝的安慰,反倒是万分凄凉:说好了,以后要让您成为晋王府最尊贵的老太太的,结果,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让福爷来微月居见我!”众人正在布置,林穆儿在场终是有所不便,索性避开了,由着杨老账房坐镇,慢慢布置去吧!
“是!”青橙点头,退下去寻了福爷。
微月居内,兰雪递了一杯梨子水给林穆儿,这两天,林穆儿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这样下去,嗓子坏了可怎么了得!
“主子?”看着林穆儿若有所思的模样,兰雪轻声唤着。
“嗯...”林穆儿回过神来,看了一脸满脸担忧的兰雪,摇摇头:“没事,只不过今儿这事有点蹊跷,总是要找福爷过来商议下!”
“蹊跷?”兰雪愣住了,一路上回来,主子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以为主子心情不好,也没往深处想,怎的就蹊跷了?
林穆儿摆摆手,只叹了口气:“青橙红杏她们,怕是也没必要瞒着了,如今咱们身边危险重重,若是她们毫不知情,怕是会白白丢了性命!”
兰雪脸色凝重,蹙着眉头,点点头,问道:“是该说说了,如今主子身边人手不够,总是要有人顶起来,我瞧着,红杏倒是个稳重的,可以顶些事!”
“是啊,那丫头...”林穆儿轻舒了一口气,这丫头,是个重情义的,不爱说话,事都藏在心里,又摇了摇头:“终是年纪小了些,咱们这么大的事,怕是稳不住,该是让她们知道的,便不要瞒着她们了,其他的,还得走一步,算一步吧!”
“是!”兰雪何尝不知,如今也没其他好法子,只得这样了,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有些急切的说道:“只不过,眉月和全羽他们?主子,您...”
林穆儿皱着眉不说话,这眉月,本就不是晋王府的奴才,还是自己请过来的,那时候,本没有这些糟心的事,哪曾想到这么远!如今,这晋王府,步步谨慎,丝毫错不得,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若真是到了这一天,自己如何对得起这对爷孙呢?
还有全羽,她的那群姐妹,还有她尤其宝贝的一双儿女,如今,自己该如何安排她们?是任由着她们毫不知情的跟着自己一起身入险境,还是就此打住,速速遣她们远走?
闭上眼,林穆儿心中愁绪万千,毕竟,都是一群与晋王府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如何能让他们就这么蒙在鼓里?若是就这么随意的决定了他人的性命,今后,自己怕也是良心难安!只不过,这等机密之事,自己却是万万不能随意开口...
“主子,福爷来了!”正想着,青橙进了房来,通报道。
林穆儿叹了口气,敛了眼中的情绪,睁开眼,又是一片清明,说道:“请!”
福爷本是在外面招呼,皇上发了这样的旨意,自是不一般的恩典,再怎么,这京城里的豪门大户也都会遣人过来,小小的吊唁一番,也算给足了晋王府的面子。这样一来,福爷自是不能闲着,手脚不歇的安排人手准备着,千万别失了礼仪才好!
“娘娘!”福爷行了礼,问了安。
“免了!”林穆儿抬了抬手,示意青橙出去,目前,还不是让她知道这些的时候。
青橙福了福,知道主子这是有事要交代,也就出门去了。
“今儿,皇上这道旨意,福爷怎么看?”开门见山,林穆儿一点都不含糊的问道。
“嗯...”福爷一时拿不准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踟蹰了下:“皇上的恩典,奴才,确实有些看不懂...”
“若是依你看呢?”林穆儿直视着福爷,见他脸色疑惑,不似作假。
福爷抬眼看了看林穆儿,倒是不知该怎么回话了,娘娘对自己本就是不喜的,如今为何要如此呢?
“今日皇上召我去,御书房内,原本有几位大人,想着是要定我一个不尊礼法、胆大妄为之罪!”轻轻地托起茶盏,林穆儿继续说道,也不理会福爷的神色,自嘲似的笑了笑:“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福爷低下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也不好再说什么。
“今儿,咱们晋王府是免不了接到圣旨的,不是这封赏的,就是问罪的!你可知为何,皇上会突然改了心思?”林穆儿继续问道。
福爷摇了摇头,说道:“依着礼制,即便皇上封赏,也不过是些瞧不上眼的玩意儿,如此这般的厚赏,确实少见!这其中若是有什么缘由,奴才却是不知...”
林穆儿站起身来,慢慢地踱着:“一封军情,东越的...”
“军情?”福爷心中一惊,声调倒是提高了几分,看见林穆儿望向他,又觉得不妥,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见福爷神情诧异,不似作伪,林穆儿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东越军情,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了,但是,皇上看了之后,就改了主意!”
福爷沉思了会,皱着眉:“这,奴才倒是不知了,主子是觉得不妥?”
“事关皇上对晋王府的态度,福爷难道觉得不蹊跷吗?”林穆儿反问道。
“是!”福爷点点头:“奴才马上就去禀告王爷!”顿了下,又继续问道:“娘娘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奴才带话的?”
林穆儿摇摇头,现如今,自己与这晋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消息,自是要第一时间
送给晋王知晓。
福爷见状,也不敢耽搁,急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去。
“主子,这事,您觉得和王爷有关?”兰雪悄声问道。
林穆儿却是摇了摇头,请舒了一口气:“不知,只是,这事有点蹊跷,若是王爷不知晓,怕是里面有什么门道!”
兰雪点点头,如今的状况,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不过休息了半刻,林穆儿便又去了灵堂,如今,以谢妈妈的丧事为重,其他的,都不是重要的!
到了灵堂,林穆儿和兰雪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本空荡荡只有零星婆子丫头们的灵堂,这会济济一堂,哭声震天!一眼望去,都是些眼生的婆子丫头!
见林穆儿顿在外面,侯在一旁的全顺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主子,这是各个府里遣来吊唁的。”
林穆儿点点头,这皇上圣旨一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自是不敢趋于人后,一个个巴巴的跑过来吊唁,听这满屋子的嚎哭之声,林穆儿只觉得心头烦闷,也不理会他们,转身去了里间。
全顺却是叫住了兰雪,一脸的为难模样:“兰雪姑娘,清远侯府传了口信过来。”
“怎么说?”兰雪眼睛亮了起来,满眼期待的看着全顺。
“这...”全顺也是无奈,只得依在兰雪耳边,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兰雪脸色凝重,朝着全顺点了点头,神情不虞的寻着林穆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穆儿此时正跪在谢妈妈的棺木旁,一点一点的往着火盆里烧着黄纸。橘黄的火焰舔着干燥的黄纸,明灭的火光照在林穆儿的脸上,神情哀伤,令人动容!
“主子...”兰雪走了过来,跪在林穆儿的身后,稍稍提高了声量说道。
这会灵堂里的哭声一阵塞过一阵,不知情的,还以为谢妈妈有多少孝子贤孙在为她哭灵,但其实,这会只有青橙红杏这俩丫头,跪在外间谢客,权当了谢妈妈的后人!
林穆儿微微偏过头,倾向了兰雪那边,仔细的听着。
“刚刚清远侯府来口信了,说是,说是寻不到谢妈妈的后人!”兰雪小心的看了看林穆儿的脸色,继续说道:“昨儿个全顺还设法求了侯府的一个大管家,那管家说,一定会想办法带到话,今儿个,却是...”
林穆儿闭了闭眼睛: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于是摇摇头:“罢了,既然没有办法找到,那就算了吧!就让红杏和青橙两个为谢妈妈送最后一程吧!谢妈妈对她俩也算不薄,也担得起她们为她送终!”
“是!”兰雪点头,主子虽然有心,但毕竟身份在这,如今皇上虽然有封赏,但毕竟也是个九品的孺人,如何受得起王妃的送终呢?
“还有.
..”兰雪顿了顿,面色有些难看:“那传口信的,还带了句话,说是...”
林穆儿伸手往火盆里递着黄纸,瞧着兰雪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想来,这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于是淡淡的问道:“说什么了?”
“就说,晋王府的门槛高,他们攀不上,别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兰雪抿着嘴,语气酸涩,这话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这就是跟主子撇的一干二净了!
林穆儿笑了笑,朝着谢妈妈棺材的方向,叹了口气:“妈妈,你瞧,真是对他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幻想...”
兰雪跪在一旁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替主子心疼,爹不疼娘不爱,主子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自己虽是王府里的丫头,但到底也是爹娘手心里长起来的,何曾见过这样的父母?如今,连着谢妈妈也走了,主子,可真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