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白雾中传出的声音，站在土地上的张东，双眸之中，莫名闪现出些许谋动神色。
这声音。
实在太像那位他寻找之人了。
可。
若真是，那位曾经在这片土地浴血奋战的先生。
又为何？
转戈相向？！
按耐下心底的疑问，张东缓缓将从白雾之中制出的卷轴摊开，在那卷轴之上，只有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还有些许，仿若不是用现代技术画出的图画。
这文字。
对于他身后的众多战士，如同天书。
可对于他张东来说。
却是，再熟悉不过。
九州古文字。
这是爱新觉罗氏族掌控九州之时，使用的文字。
在龙家，还有其他八族接替了九州之后。
经过几百年来的演变。
终将变成了现在雍州官方使用的简化文字。
看着张东翻开卷轴，迷雾中的悟道声音，恍然带着些许奇异的情感。
“这文字，我应该教过你吧，以你的悟性，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应该没有遗忘吧。”
轰…！
此言一出，手中握着卷轴的张东浑身，更是重重一颤！
那段日子。
只有他，和那早已消失的先生知道！
先生。
也的确曾亲力亲为的教过他，这种九州古文字。
难不成。
这隐藏在白雾中的身影。
真的是那位先生不成？！
手中隐隐握拳，张东狠狠隐藏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望着那卷轴上似曾相识的几幅图画。
其中有一副。
正是张东腰上别着的那把……湛蓝弯刀！
“卷轴上，有九件爱新觉罗皇族之物，三年时间，只要你找到这些东西……”
“我能保证，从今以后，这所谓的殷红土地，将永远不复存在，在这世上的所有沧澜之物，也终将消失！”
听见迷雾中的声音，张东手中握着那卷轴的力度，越发沉重了起来！
九件东西。
换来这雍州北境，以后的永远平和。
这怎么看。
都是一笔…不错的账！
战争。
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难的是。
看着自己麾下的战士，无比痛苦的死在自己眼前，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张东实在是……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一旁的乔庆天来到张东身旁。
单膝…跪下！
他身为集团掌控，正是被张东亲手提拔到此境地的人。
又怎么看不出？
大人心中的…无比纠结？
“大人！”
“今日不管大人作何抉择，我与无数的北境战士，都将誓死追随！无论是战与不战，我们都会跟随在大人身旁，直至永远！”
说完这句话，那无数的黑芒，更是升起如同浪潮一般的澎湃话语！
望着跪在自己身旁的乔庆天，张东刚刚还纠结的心，却在一瞬间，就做下了决定。
与敌人和解。
这对于他来说。
还是生平。
第一次。
可，即使和解，有些债务，也必须偿还！
“如果爱新觉罗氏族的要求仅仅是这些的话，我……可以答应。”
“但，这几日我麾下的战士如此伤亡，又该……如何解决？”
话音到最后，已然有了些许肃杀之意！
答应了这份合作。
便代表，未来的一段日子。
自己麾下的战士，不会再有新的伤亡。
但，这对于那些已经战死在沙场上的战士。
属实有些不太公平！
白雾中的身影，听见张东的话语，眼眸之中更是激射出无比笑意。
“呵呵，张东，没有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这件事情上你答应了就好，至于对于你那几千个战士的补偿，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谁做的事情，谁来偿还。”
说完这句话，那白雾中的身影便是缓缓消散。
而张东心中的疑问。
却在这最后。
也没有问出。
但，张东眼眸望着那白雾中缓缓消散的身影，俨然已经升起了些许肃然之意。
即使他现在与这白雾之中的无数死亡生物，还有隐藏在白雾之中的爱新觉罗皇族，签下了合作意向。
可，敌人，终归是敌人。
即使是那位先生。
投靠了敌人。
那张东，也会全然忘记他之前的身份！
即使。
这样的痛，痛彻心扉！
但张东，不得不做！
随着那白雾消散，张东手中的卷轴也缓缓飘散在风中，无数的白雾，瞬间向后撤去！
三千里！
这段日子里，白雾向前吞噬了三千里！
在这一瞬间。
全数…归还！
眼中似带着些许迷离，而后又恢复成坚毅，张东攥了攥手心，随后目光缓缓扫向一旁，兀自跪在地上的楚雨荨。
好一个。
谁做的，就让谁来还！
几千名战士的生命。
让一人来偿还。
张东实在为那些死去的战士们，不值！
“你，应该听见了这一切。”
无比淡漠的声音传在跪在地上的楚雨荨耳中，令得后者娇躯一阵震颤。
她没想到。
最后被抛弃的人，居然是她！
望着眼前那无比挺拔的身影，楚雨荨眼眸之中，全然是惊恐意味！
此时的她。
有哪还有，当初的风采？！
看着她无比颤抖的模样，张东微微叹了口气。
战争的牺牲品。
永远不会停止。
而楚雨荨。
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一场交易的利息而已。
手指轻轻呼唤，没一会儿，一尊穿着黑铁甲胄的身影，缓缓无比恭敬的跪在张东面前。
但那目光。
却始终没有看向张东！
而是死死盯着，那身后的楚雨荨！
张东看见公锋显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他能看出。
公锋显的后半生。
只会活在无比的仇恨当中。
“报仇，要你亲自来。”
“留他一个人在这吧，剩下的所有集团战士，在千里外扎营，继续驻守北境战场！”
说完这句话，张东便是直接跨上骏马，缓身离去。
而在他身后。
一阵凄厉的叫声，连带着鲜血划出。
乔庆天眸光有些不忍，恭敬的望向一旁的大人。
“大人，公锋显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张东眸光望向远方。
“等到回到集团，为他启动离开集团的程序吧，多沾点烟火气，可能冲淡心中的恨意吧。”
说完这句话，张东眼眸之中更是无比深沉。
凡间的烟火气。
是能冲淡恨意。
可他这一段日子，在凡间也走遍了无数。
心中的恨意。
却为何没有丝毫淡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