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远航职业技术学院,两个人对这地方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在里面,他们在远职相遇,又在那里有那么多啼笑皆非的过往,也有年少的倔强固执,情窦初开的青涩懵懂,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都要从那里说起,也是在远职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些最美的年纪,并变成一生中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
陆荫荫说“那我可以跟着去吗?你出差带着我,去讲课也带着我,念哥哥你这样真的好吗?你干脆把我揣在上衣口袋里吧,去厕所也带着我。”
没成想林墨念慢条斯理的回道“那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来围观,我也不反对,媳妇,去吧去吧,难道你就不想回远职看看。”
陆荫荫撇撇嘴,一下就搂住他的脖子,像只无尾熊般跳到他身上去,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的林墨念,赶紧用手托住她,陆荫荫说“林墨念,我发现你变坏了,快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哼。”
林墨念状似为难的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到底爱不爱你,小傻瓜。”
陆荫荫听到这个回答,瞬间就像被点着的爆仗般,顿时就不高兴了,一边用力推他,打算从他身上下来,林墨念却抱她抱的更紧了一点,说“我错了,我错了,媳妇,我刚才逗你玩呢,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爱你爱的死心塌地,爱你爱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天塌地陷,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
这话一说完,陆荫荫接着就眉开眼笑,像个二傻子似的被他哄的那个高兴,已经二十六岁高龄的陆荫荫,按理说应该具备这个年纪的理性与成熟,更应该多一些沉稳,少一些孩子气,偏偏她却幼稚的要命,不管心智还是年龄,脾气,性格,都好像一直都停留在了十八岁,林墨念自然是知道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估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再有所改变,就连平时逗她都觉得充满乐趣,逗自己媳妇简直就是太好玩了。
反正两人最后打打闹闹,嬉笑怒骂着选了一家名气和口碑都不错的,叫做“缘来是你”的婚纱摄影馆预约了婚纱照,人家让一周之后过来拍照,两人出门后,陆荫荫又有些满腹心事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当初答应我拍婚纱照的时候,要选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现在好了远职的樱花光剩下叶子了,难道这样也可以?”
就知道他媳妇这事事的,没那么好说话,林墨念说“等明年樱花开了的时候咱们补上好不好?”
陆荫荫嘟着嘴巴说“不好,那万一到时候我怀孕了呢。”
林墨念说“那这样更好,我们就连孕妇写真一起拍了,媳妇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我孩子的妈了?”
一句话又成功把陆荫荫给激怒,两人一路走着,这吵架斗嘴,打情骂俏停都停不下来,之后又去了婚纱店量了尺寸,订做婚纱,礼服和林墨念的西装,这一下午下来,算是把主要大事给办的差不多了,而且还都是陆荫荫拿着卡付的订金,刷卡刷的她都肉疼了,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啊,等回家路过金店的时候,林墨念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媳妇,我们要不要再去买对钻戒,你的首饰再给你买一套,行不行?”
陆荫荫立即将仪表盘上的钱包给拿起来握在了手里,说“我说你是不是打算咱俩结婚以后日子不过了,去喝西北风啊,不买了,我那一首饰盒子的首饰,你买的,你妈买的,还有我哥买的,一天戴一件,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我真不要了。”
林墨念已经调头进了地下停车场,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咱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必须得买,难道媳妇是怕老公养不起你?放心好了,养的起养的起,走,去选一套你自己喜欢的,以后留着当传家宝。”
于是陆荫荫又被林墨念成功拐带着去了金店,这大少爷花起钱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卡里一下又被刷了好几万,结个婚原来这么费钱,怪不得林墨念那些年一个劲的攒钱,现在才花的这么有底气,不用伸手问自己爹妈,他也用不着啃老,这种感觉很不错。
一天之内从决定结婚,到迅速定下领证日期和结婚日期,开始置办各种结婚用品,这一天下来陆荫荫感觉就像活在梦里似的,晚饭依旧是在莫欣那边吃的,吃完饭干脆又住下了,婆媳俩又开始在那里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陆荫荫古灵精怪的样子不停比划着,不时惹得莫欣捧腹大笑,剩下父子俩在那里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但这样的场景莫名就让林墨念觉得温馨而又暖心,陆荫荫与时光都在,岁月方能静好。
因为第二天莫欣预约了老中医,两个妈带着一个娃又去看中医去了,本来林墨念是被排除在外的,结果临出门莫欣又非让他跟着一块去,毕竟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顺便给林墨念也检查一下,这样才能孕育出聪明可爱的小宝宝,优生优育绝对是认真的。
之后他们就到了中医馆,成功找到了老中医,然后排的那个队老长老长的,终于排到他们的时候,莫欣在说明他们的来意后,陆荫荫一把就将林墨念摁倒在座位上,让他先检查,结果那老爷爷随便用手放在林墨念的脉搏上一试说道“小伙子身体挺好的,就是建议平时夫妻生活要节制一点,不然容易引起肾虚,要孩子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话说完,陆荫荫忽然就有些风中凌乱了,还好莫欣和陆如君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正在不知说什么,说的还挺起劲的,问题是医生通过把脉居然这个都能试出来,中医简直就是太神奇太博大精深了,等到陆荫荫坐下后,那老中医一边号脉,一边问的就比较详细了,林墨念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听着,然后默默记在心里。
老中医说陆荫荫月经不调,脾胃虚寒,肝火旺盛,总之就是说她脾气急,动不动就爱上火,每次生理期最怕生气,她却经常性的闹脾气,使小性子,这就需要吃中药调理一下,等月经正常了,就可以准备要孩子了,最后还开了一大堆的中草药,陆如君本来想让陆荫荫回家,她给煎药,毕竟自己在家用药罐小火慢炖的药比在医院熬的药效要好很多,莫欣却自告奋勇的说她给自己儿媳妇煎药,这是应该的。
反正最后煎药的重任是被莫欣给揽下来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儿子,陆荫荫要是回东凤镇,林墨念紧跟着去,还有点不大好意思,他要不跟着回去,那陆荫荫一走还不把他的魂都勾走了,直接得茶不思饭不想,就林墨念现在这德行,离开陆荫荫一会都能让他牵肠挂肚,魂不守舍,两个人每时每刻都不想分开,何况这药还拿了七天的,虽然大夫一再叮嘱这药是调经的,吃药期间一定不能同房,但光是这么守着陆荫荫都能让林墨念高兴的像个傻子。
陆荫荫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吃过中药,晚上莫欣在厨房煎药的时候,陆荫荫在客厅里远远的光是闻到那个味道就被熏了个半死,等到药煎好以后,莫欣让陆荫荫先回房间躺着,一会林墨念端过去,一定要趁热喝,良药苦口才利于病,喝完之后就不要下床了,还是要躺着别乱动,这样才能吸收的好,药效才能最好。
吃个药都能吃出这么多事来,陆荫荫也是醉了,但当着莫欣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她老人家在厨房这烟熏火燎的一个多小时,始终在盯着火,现在天气又这么热,莫欣一声都没抱怨,跟公婆住一起后的第一课,让陆荫荫懂得适时退让,适时闭嘴,才能有利于整个家的安定团结。
她只是爱上了他们的儿子,他们却要努力改变之前的所有生活习惯,来无条件迁就她接受她,就连做饭也要按她的口味她的喜好去做,而他们本无任何血缘关系,就因为都深爱着同一个人才住到了一个屋檐下,有时候别人口中的家和万事兴,其实是公婆和儿媳妇之间的相互谅解彼此成就,大家都退一步,都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多想一下,许多家庭矛盾就会迎刃而解了。
陆荫荫还是比较懂事明事理的,只是她的想法都很好,等到林墨念把药端到她面前让她趁热喝的时候,把碗拿起来一端到嘴边,浓浓的汤药味扑鼻而来,陆荫荫直接就要吐了,林墨念见她反应这么大,好不容易费劲巴拉的哄着她喝进去一口,却被陆荫荫全部吐了出来喷了他一脸,因为实在难以下咽。
若说吃个药都费劲到如此地步,像陆荫荫这德行的实在是少找,最后一碗药来来回回热了三四次,陆荫荫又吐又撒的才算勉强喝完,最离谱的是喝一口药放嘴里一大口白糖,但依旧难喝的要命,药是喝完了,林墨念收拾好东西后,就上床躺下准备陪陆荫荫说说话,结果连手都没碰到她,就被陆荫荫严令禁止离她远点别碰她,她讨厌他,不想跟他说话。
林墨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喝个中药都喝出仇来了,便好言好语的安慰道“媳妇,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你每次生理期肚子痛,那么难受,我心里比你都难受,可我也替不了你,那你要是实在不想喝中药,咱就不喝了,行不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陆荫荫说“闭嘴,别跟我说话,那你自己去跟我妈和你妈说是你不想让我喝的,不然你以为这两个老太太会放过我。”
这下林墨念竟无言以对了,他要敢说这话还不被他妈和他丈母娘给分分钟给围殴了,中年老阿姨真心惹不起,好不容易陆荫荫这么听话这么乖的去看了中医拿了药,他再不让她吃药,这不找事嘛,但为了安慰自己媳妇,林墨念说“那行,我现在就去跟莫女士说。”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陆荫荫一把给重新拽回到床上说“哪有你这么惯媳妇的,莫女士那么聪明,一听你说不让我喝药,她就能想到是我的意思,你这不是挑拨我们的婆媳关系嘛。”
林墨念顺势就将她揽在了怀里亲了又亲,却也只是浅尝辄止,不敢再继续深入,等到陆荫荫睡着后,林墨念却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去了书房,因为明天就要去远职试课了,他这两天光顾着去忙终身大事去了,基本算是没啥准备,只能等到明天现场发挥了,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机械制图课本给翻一遍。
等到陆荫荫一觉醒来,根本不知道林墨念去挑灯夜读了,而是被推门的声音给惊醒的,再一看走进来的林墨念,陆荫荫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句“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上哪去了?”
林墨念迅速躺下将她搂在怀里说“快点睡吧,明天陪我去远职试课。”
陆荫荫回抱住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刚睁开眼,林墨念就已经笑眯眯的坐在了床头边,见她醒来便趴在她的耳边说“妈刚刚早起给你把药热好了,要不要现在喝?”
没成想陆荫荫二话没说,伸出双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说“我快被你们这些人给折磨疯了,睁眼闭眼就是吃药,要不咱俩别结婚了,就让我孤单一辈子吧,我痛经我乐意,你们能不能别管我了,结个婚怎么成天这么多事,我都快烦死了。”
这番话说完,陆荫荫内心里承认她又任性了,又作了,又矫情了,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问题是林墨念既没招她也没惹她,还天天把她惯的没边,她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林墨念就要充当她的出气筒,恋爱与婚姻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可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倔强的与林墨念对视着。
林墨念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失落和愕然,但很快就神情极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不想跟她起任何正面冲突,本来她就不开心,他不能再继续火上浇油,低沉浑厚的声音有些迟疑的说“那你再睡一会就起来吃饭吧,我先去书房准备一下去讲课要用的资料。”
林墨念完全忽略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接着自己就转移了话题,就是不去接她的话,平时两个人就跟连体婴似的,能好成一个人,可一到吵架的时候立马就变成了两个频道,陆荫荫每次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总是感觉林墨念和她一下就隔了一整个银河系的距离,不在同一个时空里面,她说东他立马就说西,总是不断的回避她要争吵的内容,这一刻习惯性发神经的陆荫荫开始反思她跟林墨念是真的合适吗?这样的婚姻存在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趁着现在还没领证,陆荫荫觉得自己有必要想清楚这个问题,而林墨念想的是陆荫荫每次争吵的事情都是以她刁钻的角度凭空想出来的事情,就像被害妄想症一样,根本就没有争吵和辩论的必要,反倒是他如果去辩解什么,无疑是雪上加霜,陆荫荫会更加恼火,何必要这么惹她生气,每次他总是习惯性的在她气消了之后,再慢慢跟她解释自己的想法,两人吵架的模式就是如此往复,恶性循环。
显然这一次陆荫荫是上了大火了,见林墨念又要出门,当即就将枕头和被子卷起来就往他身上扔去,却被他轻巧的避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捡了起来,说“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打我一顿出出气,但别自己扔东西生闷气,好了,别闹了,我下去把药倒了,以后都不喝了。”
却不想陆荫荫听完这话更生气了,说“我刚才跟你吵架是因为这个吗?林墨念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想清楚到底适不适合长期在一起生活,结婚是不是就等于一脚踏进了坟墓,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原来还存在这么多问题,好了,我不想跟你说了,再见。”
说着就像一阵风似的,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给换好了,接着就蹭蹭蹭的下楼去了,速度快的令林墨念措手不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干啥,陆荫荫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大早晨起来这起床气也太大了,一睁眼就吵了这么大一架,陆荫荫这是又准备逃婚了,林墨念忙不迭的就出门准备追她去,可一下楼就看到陆荫荫正在那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捏着鼻子,紧皱着眉头将莫欣端给她的药尽数全喝光了,然后就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两个人在楼上争吵的声音,莫欣都听在耳朵里,但她得会哄得会劝,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陆荫荫一直以来就这么个小孩子心性,她其实说的话都没什么恶意,有可能说出来自己接着就忘了,你不可能让她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她改她也改不了,这根本就不现实,你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要是真跟她生气,能被活活气死,她的本意也许只是为了发发牢骚,抱怨一下而已。
莫欣把陆荫荫摸得很透,除了自己日常观察,再就是跟陆如君那里也取了不少经,林墨念就喜欢她,就是那么死心眼,非她不娶,这事谁说了都不算,所以她得爱屋及乌,爱她儿子就要连她儿子爱的人一起爱,唯一能让两个人在一起能和平共处,少生事端的办法就是她得把陆荫荫当闺女养,把自己儿子当成捡来的,这方法准没错,放在陆荫荫身上保证好使。
所以刚才莫欣笤帚疙瘩都准备好了,见陆荫荫怒气冲天的下来,立马就起身说“怎么起来的这么早,那臭小子是不是又惹你了,等着妈给你揍他去,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墨念本来就已经够冤的了,陆荫荫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讲义气,让林墨念再平白无故的挨他妈一顿揍,便说“妈,他没惹我,我下来吃药啊。”
于是本来一场可能天下大乱的战争就这样被莫欣成功化解,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林墨念首先就说了他今天的安排,他要去远职试课,陆荫荫陪他一起去,今天就不去公司上班了,林安顺和莫欣异口同声的说了声“随便”,然后莫欣又补充道以后请假不用跟她汇报了,这都快结婚了,有啥事该忙就去忙,公司都是自己家的,还请什么假,啥时候忙完了,该去上班就去上班,反正现在有她和林安顺,出不了什么乱子。
陆荫荫整顿早饭下来都不理林墨念,现在却被他赶鸭子上架似的绑了远职去听他讲课,当着莫欣和林安顺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自觉自愿的跟着林墨念一块出门,坐上了车,因为莫欣都把他俩送到门口了,她不能这么不给自己闺蜜姐妹婆婆莫女士面子,当着她的面跟林墨念闹。
而好不容易把两人送走的莫欣一下就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脸比较大,陆荫荫还是挺给面子挺配合的,可坐在车上的陆荫荫还是黑着一张脸,一路上不管林墨念如何试图搭讪她,讨好她,她都保持沉默,坚持要把自己的冷酷的一面发挥到极致。
进了远职校园里后,林墨念找到地方停好车的间隙,陆荫荫一溜烟的就自己下车不见人了,林墨念因为赶时间,只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了时间和地点,反正在校园里陆荫荫也丢不了,这里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也许让她自己冷静一会,自己想清楚了,说不定待会就理他了。
陆荫荫收到林墨念的短信后,先是自己在曾经熟悉的校园里瞎溜达了一圈后,这才慢悠悠的去了曾经的机电一班的教室,林墨念短信上说的就在那里,可等到她从后门溜进去的时候,林墨念已经在讲台上讲起课来,陆荫荫居然特别惊悚的就一眼看到了前排坐着的自己以前的班主任和专业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