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晏衍平静得过分的样子,就连下这个命令的皇帝都想替晏衍抱不平了,但是命令是自己下的,出尔反尔不是自打耳光吗?
再说这个决定是早已决定好的。
这样……对谁都好。
十分冷静的晏衍心底大约明白皇上这样安排的原因。
同时也证实了一件事情。
一直有锦衣卫的人跃过自己给皇上汇报情况。
晏衍怀疑锦衣卫中有内鬼这事早在宁庆伯在镇抚司牢中被杀时,就留意了。
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个内鬼是谁?
并且只有宁庆伯被杀之事上,这个内鬼冒了头,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迹象可寻了。
他当时和奉凌汐说这事的时候,两人还怀疑过是不是皇上在动手。
毕竟在镇抚司的地牢中杀人,那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甚至去天牢杀个人还比去闯镇抚司还容易得多。
加上镇抚司中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乎祖宗八代都查出来了,没有背叛的可能。
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手伸进镇抚司呢?
以前觉得皇上行事不会遮遮掩掩。
但是他错了,只有遮掩了,以后他才不会防着皇上。
没有防着皇上,自然他做什么都会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之所以皇上要派他去边境参与战事,是因为皇上知道最近他动作频繁,他最近的行事都没有瞒着锦衣卫的人,所以,皇上自然知道了。
然后可以推断出,若是再不把他支走的话,恐怕京城这些皇子们都要被他玩死了。
皇上这是心疼呢?
晏衍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之所以不拒绝去边境,但是原本想要查当年娘亲的死却是要延迟了……
不过现在京城那些人该挑拨的,都已经挑拨完了,虽然他不在,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也会撕个你死我活的,正好他可以撕撸开。
再者,奉六不是还有半年才回来么,这半年顺手去把乌鹘收拾了也不错。
因为最近查到一些消息,乌鹘的人与滇离之地的人来往甚密,既然是敌人,早晚都要对上,现在有时间正好会会那些人,也好知道姬先生的底牌都有哪些。
晏衍盘算得好好的,却不知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奉六现在已经从断崖山谷中回来了,正在归途中……
大军出征前,皇帝都会举行一次祭祀礼。
祭祀神灵是一种庄重的礼仪,祈求神灵保佑将士兵们归来的同时,也是用来坚定将士的必胜信念的一种手段。
屠宰后的牛羊列队围着将士的方阵队伍饶一圈,被封为云麾大将军的晏衍带着乌色面具,只露出棱角分明坚毅的下颚,他高举盛着烈酒的陶瓷碗,泼洒在身前,祭祀祖先社稷,剩下一半昂头一口饮水尽,烈酒从嘴角溢出,湿了下颚。
“必胜”
随着晏衍把手中的陶瓷碗砸在地上,他身后气势恢弘的“必胜”口号响彻整个祭台。
“砰砰砰”的砸碗碎裂声像浪潮一样翻涌着推远。
建旗帜,鸣金鼓,正行列,擎节钺,奏乐前导,百官以次送出,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晏衍的带领下开拔出京,沿路都是围观给予祝福的百姓,长龙般的队伍从京城内一直绵延到京郊的十里长亭……
队伍刚出京半日,一辆青棚马车便进了京城地界,车辕前坐着一个梳着朝云香髻,头上简单斜插着一支檀木簪子,身着一袭烟罗素蓝罗衫裙的,还未及桃李年华的女子。
女子面容清秀,身量中等,但是却是做着赶车的粗活,看起来有些违和,但是这姑娘所赶着的马车却平稳得很,完全能胜过许多老把式。
蓦然,车厢内传来一道甜软动听的嗓音:“龙依,为何京郊外有这么多人?”
龙依虽然在专心赶车,但是有这隐龙卫素养的她时刻都在分出一小半心神,留意周边的情况。
现在听奉凌汐问起,当即回答道:“是大军开拔,刚从京城走,据说乌鹘那边不太平。”
龙依把听到的消息回禀给奉凌汐听。
坐在青棚车厢中的奉凌汐闻言蹙了蹙眉,龙依铁提到乌鹘让她想起上一世的事。
上一世乌鹘骚扰边境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阿飘了,皇上身子衰弱而崩,太子和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若不是晏衍出去收拾烂摊子,恐怕以铁骑骑兵闻名天下的乌鹘大军就能从西面蚕食进内陆。
奉凌汐想到晏衍给她的信上也没有说他要出征,还说最近在给她出气呢。
这么想后,奉凌汐便觉得自己多想了。
她暗暗安慰自己,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了,皇上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所以,晏衍应该没有不会去战场吧?
只是这心底怎么总是惴惴不安呢?
“龙依,去问问挂帅的人是哪位将军?”
赶车的龙依惊讶奉六姑娘怎么突然对战事感兴趣了,不过还是听话的勒住了缰绳,让马车靠边停下,她摸出一锭碎银子朝不远处的一个老乡走去。
“大娘,跟你打听个事,我家主子今日云游归来,听说今日有将军出征了,能问一下是哪位将军吗?”
满脸沟壑的大娘看到突然塞进手中的小银锭子,心底激动不已,今天她是遇到贵人了啊,不过是问句话而已,竟然给了一块小银锭子。
大娘得了银钱对龙依热情了许多,还担心自己说得不够精细,贵人把银子拿回去了。
“今日出征的啊,是皇上新封大将军呢,那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浑身冷冰冰的……”
龙依越听就越觉怎么大娘描述的人怎么那么像晏世子呢?
谢别大娘之后,龙依慌慌张张返回马车前,焦急不已:“姑娘,属下打听来的消息上说挂帅的将军疑似世子。”
坐在车厢内的奉凌汐一下子就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原本事情都还在按照着原本的轨迹前行吗?
那上一世晏衍这一战怎么样了?
她努力回忆上一世朦胧的信息,可惜上一世就算她做了阿飘也没有离开过京都,根本无从知道这一场大昭国和乌鹘之间的战争细节。
顶多是
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而已,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晏衍得胜归来了。
“龙依,大军出发没有多久,我们去追他们。”
奉凌汐双眸晶亮,眸底仿若坠满了细碎的星光。
龙依当即跳上马车,攥紧缰绳后,狠狠一抖,两匹拉车的马放开四蹄跑了起来。
颠簸的马车带起一阵阵烟尘,在官道上飞快的奔驰着此,车厢内的奉凌汐攥紧手帕,好看的粉色樱唇抿得紧紧的,她原本还想给晏衍一个惊喜的,哪里知道又要两地分离。
但愿能追上他吧……奉凌汐掀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车窗帘子,看绿意越来越多的官道一侧景物。
追了一会,可前方依旧没有看到队伍的尾巴,奉凌汐蹙着眉,想着她追得那么紧却没有追到人,恐怕是战事紧迫,晏衍他们恐怕是在急行军呢。
“下马车,骑马抄近道。”奉凌汐当机立断,长久以来的思念让她想要见他一面,这种想要见上一面的渴望让她心田汩汩,犹如揣着岩浆,炙热而又浓烈。
近道不如官道好走,但是好在确实要快上许多,弃了马车,留下谢嬷嬷,解开拉车的马,奉凌汐与龙依两人一前一后,一白裙,一蓝裙,她们迎着风追逐着,衣带与帏帽被风卷起,就像从密林中突然闯入人间的精灵。
当马蹄声由远而近的时候,晏衍和额流云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能瞬间庄撞进他们心底的画卷。
奉凌汐看到行军的队伍已经停下,她勒紧了手中的缰绳,而后身子灵巧得犹如一只彩蝶,蹁跹纵下,而后直接脚下轻点,张开双臂,从高高的山坡上朝晏衍所在的位置。。
已经完全掌控了内力的奉凌汐在飞掠时,在半空中都不必寻踏点,完全可以凭空飞掠,清风拂过帷帽,隐约露出一侧绝色的容颜,此时的奉凌汐犹如九天玄女一般让人惊艳。
在一干将士怔怔出神的时候,原本愣神后狂喜的晏衍再也稳不住,他犹如毛头小子一样,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意直接从马背上掠起,半空揽住奉六纤细柔软的腰身,带着奉六朝远处掠去。
直到确定将士们都看不到他们后,两人才落地。
晏衍胸膛起伏,心跳大的无法让人忽视,然后,他轻轻掀起了奉六帷帽上的白纱。
白纱被挑起,原本朦胧面容展现在晏衍的眼前。
分别了一年半,五百多个日日夜夜,见面这一刻,全都化成了心间的火。
晏衍觉得他光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蜕变成美人的奉六,心间那团火就已经快要把他烧干了。
手下的腰肢是柔软的,是有温度的,这不是梦。
晏衍的喉间发干,他觉得他病了,病得想要把甜美的奉六吃掉。
喉结滚动间,晏衍把自己脸上的乌色面具揭开,然后他慢慢的俯身,朝奉六粉如花瓣的唇压下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颜,奉凌汐紧张得攥紧了晏衍身前的衣襟,在呼吸相缠,吻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完全虚软,整个人挂在了晏衍的胸前,她攥着晏衍前衣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