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钦差首先来到西北大营拜访大将军宁志远,在向他说明来意的同时,并展示了皇上所下的圣旨。
宁志远在恭敬地接过圣旨后,立刻把他们带到池非所在的营地。
等一行人到达营地后,池非正闲着无聊躲在营房里写稿。
这大半个月来闲着没事干,他已经把新书写了十万字有多,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听说岳父来了,他赶紧出去迎接。
见到小女婿后,宁志远介绍道:“阿真,这两位就是皇上派过来的钦差大人,这位是翰林院学士赵大人,这位是兵部郎中许大人。
两位大人,这个就是我的小女婿苏真,也是研究出能让人不得散疮之法的人。”
池非想不到岳父会这么直接地介绍自己,只能一边压着讶异的想法一边向两位钦差行礼,“草民苏真,两位大人好。”
“什么,想出这种方法的是大将军的小女婿?!”赵天正和许家华顿时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身穿道袍,声称自己有各种神通的老道。
因为他们也跟大多数官员一样,觉得镇国公可能是被什么江湖神棍给骗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镇国公的小女婿。
关于镇国公这小女婿,他们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底细的。
虽然这苏真是个平民,但对方却是文学报的东家,也是大名鼎鼎的当红作者池非。
当年他跟福王相争之事,可以说是让全京城的人看了一场好戏,至今还历历在目。
像池非这样有名气的人,如果真要作假蒙骗世人的话,那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管怎么想,对方应该没这么蠢才对。
难道,此事是真的?
两人不禁满心疑惑地看着彬彬有礼的池非。
“大将军,为何您不在信里说清楚发现此法的人是您女婿?”翰林院学士赵天正忍不住问道。
宁志远笑呵呵地说:“现在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吗?如果我贸然说出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我这小女婿岂不是要背负千古骂名?
再说了,我已经在信里写得很清楚,只是在四十个死囚身上做过验证而已,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同样有效。否则圣上就不会派两位大人来调查此事了,两位说对不对?”
两位钦差不禁有些无语,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护着女婿的老丈人。
不过他们是奉旨来调查此事,先不管究竟是谁想出的法子,最要紧的还是先确认究竟是真是假。
接下来,池非就带他们去视察那四十个死囚的情况,并且一路走一边向他们解释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接受的接种,以及又是什么时候进行过感染实验,如今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除了没有说接种的原材料是牛痘以外,其他都尽可能地向两位钦差解释清楚。
终于,兵部郎中许家华忍不住问:“苏小哥,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这所谓接种究竟是什么意思?”
池非知道事关重大,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岳父宁志远,等他的指示。
宁志远插口道:“两位大人,不是我女婿有心隐瞒,皆因这接种之法正是能让人不得散疮的真正秘诀所在。
在没有得到圣上的允许前,别说我女婿,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外传,请两位大人见谅。”
许家华顿时被堵得无言以对。
翰林院学士赵天正心里冷笑:人家镇国公还想用这法子向朝廷领功呢,这莽夫竟然直接开口问人家辛苦研究出来的秘方,人家肯告诉你才怪。
与许家华不同,赵天正在来之前是做过精心准备的。
赵天正意有所指地问:“苏小哥,我曾经问过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他说凡是得过散疮并且痊愈之人,以后一般是不会再得此症的。不知苏小哥是否知道此事?”
说完,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池非,看他有何反应。
只要池非露出一丝慌张的表情,赵天正就可以马上断定对方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来弄虚作假。
许家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在惊讶之余,也很快明白过来赵天正为何会这样说,立刻看向池非等他回答。
然而池非的态度却十分淡定,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此事草民是知道的。得过散疮的人,以后的确不会再得此症。
但凡是这样的人,脸上多半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痘痕,也就是俗称的麻子脸。”
赵天正点了点道:“那位大夫的确跟下官这样说过,凡是得过散疮并且痊愈之人,脸上大多会出现相当明显的痘痕。”
“两位大人刚刚已经见过那些死囚,你们可曾看到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人脸上出现明显的痘痕?由此可见,他们是没有得过散疮的。”
赵天正皱着眉头说:“我承认苏小哥说得有道理,但这些死囚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判别他们是否真的不会得散疮。不知苏小哥有没有办法证明这点?”
池非回答道:“要证明的办法是有的,那就是作个对比实验就知道了。”
“对比实验?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可以先找几个从未得过散疮的死囚,再从已经接种过的死囚当中再挑十个人出来,然后把散疮病人身上的脓液分别滴在这两批人的伤口上,最后再观察这两批人是否会感染散疮。
经过这样做以后,如果没有接种过的死囚感染了散疮,那表示散疮病人身上的脓液的确会让人染病,这是前提。
同样的,那接种过的死囚如果没有得散疮,那表示他们身上已经产生了抵抗散疮的能力。
不知两位大人对于这个验证方法是否觉得合适?”
两位钦差想了一下,终于一起点头同意了。
这确实是最直观的验证方法。
实际上,这也是池非最后想做的实验,用最极端的方法来证明牛痘是否真的能够免疫天花病毒。
因为之前的感染实验只能证明接种过牛痘的人确实能够抵抗天花病人身上的脓液感染。
但问题是,天花病人身上的脓液真的会让人得天花吗?
虽然池非有九成把握肯定天花病人的脓液能够让人染上天花,但如果不经过试验的话始终还有一成的不确定性。
为了彻底打消这一成疑虑,池非只能做这种极端的实验来对牛痘的效果作个最为彻底的验证。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方法一旦在整个西北乃至整个大魏推广的话,任何一丝差错都有可能会导致成千上万人因此而丧命。
他背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他必须要确保这个方法万无一失才行。
即使这回真的会让他背上几条人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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