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长房的竹帘也掀起来了,小姜氏愁眉苦脸的一掌撩着竹帘,一掌捶着腰:“诶我说春丫头,这夏姐儿也太毛手毛脚了一些,刷你们次房的几个碗,当心些也便罢了……居然把我们家中的碗全都碰碎了。大娘方才拾掇了半日,手全都划破了几道。”
她举起捶腰的手掌,给胡春姐看她手掌上几处包好的地点。
“长姐,我不是存心的……”胡夏姐小小的面上煞白一片,声响已哭的有一些黯哑,“我在水池边儿洗碗,不清楚谁推了我一把……”
胡春姐一把捉住胡夏姐出自本能藏起来的手掌上,血迹斑斑,居然亦是划了许多口子。
胡春姐挺直了腰杆儿,她的眼中好像有怒火在燃烧。
“咋,打碎我家的碗,我这当奶的还是不可以教训下啦?咱庄户全都是勤俭节省,夏姐儿这一刹那打碎了那般多碗,任谁讲出去亦是不会有半分话头。”胡姜氏讽笑一下,冷眼瞧着胡春姐姊弟仨人。
“你们此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便夏姐儿这样一搞,打碎了多少钱呀……”小姜氏满面为难的瞧着胡春姐。
“多少钱!”胡春姐冷着脸,看着胡姜氏,“我把碗赔给你们。”
胡姜氏压了压弯起来的唇角:“家中的碗可许多,这全打碎了也是没地吃饭,又要去县城中买,来来回回又是人工又是路费的,至少一两银钱。”
胡春姐来回瞧着胡姜氏跟小姜氏那两张快要藏不住笑的脸,滔天的怒意最终化成了明媚的笑:“一两银钱是么?作梦!”
胡姜氏跟小姜氏瞬间变脸。
胡春姐搂紧了弟妹,瞧着几丈外的所谓亲人:“一个碗,亦是不过五厘钱罢?家中爷奶,大伯父大娘,小叔,小姑妈,再加之海城堂兄,慧姐堂姐,潞城堂弟,没旁人了罢?统共四十五厘钱,加之人工费路费,满打满算七十厘钱顶天!奶张口便要一两银钱,令人家晓得了,还觉得咱家的碗镶银边儿的呢!”
胡姜氏跟小姜氏惊呆了,她们还没算出统共要多少钱呢,就这样一小会的功夫,这死丫头便把钱算出来啦?不会是蒙她们的罢!
“春姐算的没错。”
随着声响,一个身段颀长的男子迈步进了院儿门儿。
胡姜氏跟小姜氏的眼一刹那便亮了:“海哥儿!”
男子轻轻笑着,对着胡姜氏跟小姜氏拱了下手:“奶,娘亲。”
来人恰是胡家长房的骄傲,胡海城。
他今日恰好休憩,从乡镇中回了家中,还没进门便听着隔房的堂妹胡春姐语涉算术,侃侃而谈。
胡海城特特瞧了一眼那起先一向不起眼的堂妹。
小娘子亲还是他回忆里的面黄肌瘦,如若村中非常多女孩那样。
可好像又是有哪儿不一般了……
是了,那双眼……那双眼好像蕴藏着无穷怒火,要把这家焚烧殆尽一般。
胡海城蹙了蹙眉,他刚到家,还是不清楚家中发生的所有,张口道:“春姐,你此是干啥……”
胡春姐至此才草草的跟胡海城打了个招呼:“大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