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焦急的命人将慕容嫣儿送到马车上小息,阴狠的瞪着她,“贱人,你姐姐好心劝你,执意不听。当初花轿错抬本就是这个负心汉的主意,你已然是晋王妃,不思妇德,不守妇道,勾三搭四,黎王是你的姐夫,你也做得出来。”小王氏上来就口出污言秽语,字字句句不留余地的骂着,她与大夫人不亏一母同胞,极端自私,教养缺失。
黎王爷的脸色青白交加,本以为是与虎谋皮,不想却是货真价实的蠢材,果真是丢了璞玉,捡到了顽石,既然人家瞧不上自己,一味的攀着高枝去了,他倒愿意送她一程,鹰隼的黑眸扫过太子微变的脸色,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木夫人(小王氏),何谓不守妇道,本宫洁身自爱,从未有半分逾越礼数,晋王与本宫伉俪情深,京城上下皆知,本宫是黎王的四嫂,这辈分何时按照娘家的来了,难不成木夫人的话就是朝纲,就是定论,如若那样,这天下是不是要改姓了。”木侍郎为人耿直,从不攀附权贵,对各位皇子都是一视同仁,若不是这样,就凭小王氏的为人,那几个嫡出的孩子怕是活不到现在。小王氏入府第二年便生下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些年,木侍郎惦记着都是他前妻所生的儿子,她绞尽脑汁,才靠上太后,便是要替她儿子挣得木府的继承之位。
“谋权篡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晋王妃巧舌如簧,臣妇绝无此心,请太子于为臣妇做主,我家老爷可是忠心耿耿。”慕容乾上前一步截住小王氏的举动,大夫人就是个蠢的,她的这个妹妹也是愚不可及。他怒目望向晴儿,这个女儿自婚后便改了秉性,强势不说,脑子也好使了,上次,躲过大夫人的暗算不说,还将大夫人扫地出门,太子是外甥,黎王是指不上了,晋王是瘫子,他别无选择,只能接住太后伸来的橄榄枝。
“哦,木夫人怒气冲冲而来到底所谓何事?木夫人至始至终都口口声声让本宫称黎王为姐夫,难不成天地昭昭,是本宫耳朵有了问题,还是木夫人本就是这份心思。”晴儿语调薄凉,笑如春风。
慕容乾阴沉着脸色,几步上前就要掌掴晴儿,手在半空中被晴儿狠狠的截住,力道之大,让他倒吸一口气,闺阁中的柔弱女子哪里来的这般力气,“你是我的爹爹吗?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惩罚。丞相大人,晴儿一直想要问问,一向严以律己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出现花轿错抬的闹剧,原因很简单,你故意而为之,要置我于死地,与你而言,到底有何好处?”没有隐忍,没有退让,晴儿迎上慕容乾不敢置信的怔愣儿,他们欠慕容晴儿的,她会一点点的为她讨回来。
冷少臣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笑意,“慕容乾这辈子怕是都想不到太子爷将他设计进去,这场戏可谓是难得一见,我可不能错过。”
“看戏不打紧,事情安排稳妥了?”
“呵呵呵,太子莫心急,好戏要上演了。”
昏迷中的慕容嫣儿悠然转醒,双眼空洞,耳边余音未了,“去吧,杀了黎王爷,那个让你憎恨的男人,你的妹妹妖媚勾引了他,你要一起解决他们,别怕,爹爹会为你做主,不过一个质子,皇上根本不放在眼里,嫣儿,拿起那把剑,向前走,爹爹会保护你的。”慕容嫣儿的耳边不停的响着话语,她的双眼布满愤恨,却没有一丝焦距。
慕容乾望着晴儿,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的弧度,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刮过的一阵儿妖风,阴险奸诈,“晋王爷宠你,你应当知晓本分,老夫若是不管不问,世人皆会认为,慕容家家风不严。晋王妃口出狂言,且不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你这般的漠视,让为父何等寒心。”
小王氏泪水涟涟,“姐姐好歹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照顾着,嫣儿有的,你们都有,姐姐煞费苦心,怎么就换来你那样的报复,如今,人在何处,都不清楚。”
一双幽深的眸子,蕴含的冰冷,足以将天地凝固封冻成冰天雪地,“大夫人何止煞费苦心,每日一碗燕窝粥,嘘寒问暖,世人眼前的均是母慈子孝,殊不知,饮食中早就下了宫寒药,大夫人是要本宫终生不孕,为他人做嫁衣嘛。大夫人常说,女红就是女子的命,手巧方能得到夫君的垂青,本宫拼命的练习,满手的针眼,痛入心扉。姐姐的私塾先生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一手梅花小篆,琴棋书画名扬天下。大夫人循循善诱的教导女儿,红颜祸水,容貌俊美反要殃及夫家,成日里粗衣素颜,姐姐的衣裙精巧的如璀璨的明珠,也难怪,樱花楼的手艺京城屈指可数。小王氏,你来告诉本宫,你的好姐姐如此在意我,岂会在出嫁当日花轿错抬,是疏忽,还是精心布局,天下苍生皆是明眼之人,岂是你们想遮便能遮住的。一计不成,再施毒计,她一次次将我置于死地,我该听之任之。既然是你的好姐姐,我倒是要问问,她被逐出慕容家时,你在哪里?王家惨遭灭门,你又在哪里?”
大家的目光集中过来,小王氏脸色憋成猪肝色,在看她一身的粉色装扮,哪里有娘家出事,伤心欲绝的样子。
阳光的余晖透过树影在地上筛选出点点光斑,好安静,只有风的声音吹动树枝,悲鸣的干嚎,红唇轻启,“丞相大人,您句句不离养育之恩,晴儿不竟要问,六岁出疹子,是谁将我扔入苏州的庄子,路上走了半月之多,没有姨娘照顾,发着高烧,连随身的丫鬟都嫌弃,既然让我自生自灭,又何故将我接回来。当年皇上赐婚我与黎王,北国重兵逼近,丞相大人恳请皇上让黎王爷去做质子,容妃犯了宫规打入冷宫,我次次求祖母想方设法接济,丞相大人冷眼旁观也就是了,居然…….”
话未说完,晴儿脸色突变,慕容嫣儿提着寒森森的剑柄直指她的面门而来,墨卓然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晴儿敏捷的闪身,伸出右手精准的抓住慕容嫣儿的手臂,手腕用力,剑锋改变方向直逼慕容嫣儿的脖子。
出手干脆利落,身子轻巧,手上倒是有些功夫的,墨卓然彻底怔住了,晴儿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清楚的。
她就像是一座蕴藏着无数宝藏的矿山,相处得越久,挖掘的越深,接触越多,越是受其吸引,被其蛊惑。又像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璞玉,越是打磨,越是光彩照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乾硬生生的用手挡住了剑锋的移动,晴儿退出几步将场面交与慕容乾,“嫣儿,你这是干什么,有天大的委屈自有爹爹为你做主。”
墨卓然一个飞身踢向慕容乾手中的宝剑,寒光闪过。他将晴儿护在身后,气势骇人。慕容嫣儿面无表情,目光追随着落地的宝剑而去,再次握在手中,眉睫轻扬,转身绕过墨卓然,晴儿冷若冰霜,慕容乾迟迟未动,“这就是丞相大人所谓的父爱,姐姐要杀我,你置之不理,我要自保,你却不肯。”
墨卓然凌厉如刀片的目光扫向慕容嫣儿,左手勾拳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脸上,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慕容嫣儿即便摔倒在地上,宝剑仍旧死死的握在手里,只是等待机会再次出手。
太子与冷少臣从人群外悠然而来,离得远些,看不清的里面的形势,奈何练武之人听力了得,故而也能想到场面的混乱,却不以为是,他本就是这场闹剧的主谋,“太子爷,您这招可够阴损的,慕容嫣儿未能做实黎王与晋王妃私会一事,却让翁婿间的争斗一发不可收拾,闹到金銮殿上,撕破脸皮,倒也不是一桩坏事。隔山打牛,您用的是真真的好。”
“黎王妃刺杀晋王妃,还是慕容乾指使,父皇岂会袖手旁观,那可是老四心尖上的人。能够打击慕容乾,刘文忠怎会错失这样的机会,即便皇后想要让慕容乾苟延残喘,也要看老四会如何对待。”
“太子爷,那可是你的亲舅舅。”冷少臣虽知他们之间亲情淡薄,空留一副挂名,却也清楚太子雷厉风行的手段,太后生日宴上,太子对晋王妃的留意,莫名表现出的关注,让他还未理清思绪,今日便要送那位素未谋面的晋王妃走黄泉路,太子心中所想,着实让人难以揣测。伴君如伴虎,他们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太子对着天下的志在必得,便是牺牲再多,又有何惧!
“慕容乾筹谋一生,却被黎王拿去旧部,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本太子就要折断他的羽翼,让黎王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着,忤逆本太子,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皇权之争,成王败寇,黎王也好,晋王也罢,凡挡他路者,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