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李火看着慢悠悠走进来的平方,脸上的愤怒之色才慢慢的退去。嘴里低声的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等的很着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好演员,一个艺术家,一个以表演为生命的灵魂工作者。对我来说,我的生活就是表演,每时每刻都在表演,表演就是我的生活,就是我的生命。所以,我非常迫切的想知道,我刚刚的演出效果如何,观众们的反应如何,他们有没有发现我表演中的破绽?这些反馈意见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心如同放在火上在煎烤,而你现在的表现很让我失望!我对你的期望那么的高,可是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呢?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李火看了看还不说话的平方,使劲的吞咽了一口自己的口水,继续说道:“我用的可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他要求我们演员要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之中,发掘和体验每个角色经历的情感瞬间。使用这种表演方法,我们演员所创造的角色会具有多层次的真实感,而且能诠释角色的行为与内心思想之间微妙的联系。所以观众的反应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还是不知道?”
看着已经快昏昏欲睡的平方,看着平方嘴角流淌着的口水,李火突然大声的喝到:“你知不知道,我这可是可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他要求我们演员要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之中,发掘和体验每个所扮演……”
被惊醒平方连忙说道:“师傅,你刚刚说的真好。好像乐曲一样让人陶醉啊!像高山流水一样,令人仰止。让我感觉如一丝暖风,和煦的吹进我的心里。我感觉我灵魂的每一处角落。都被净化的一尘不染。我和我的灵魂都似乎高贵了起来。我似乎已经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我可以俯视这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师傅您,则是我的肩膀,我的巨人的肩膀。我愿意为您唱神的赞歌,因为您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进入了神的世界。”
李火得意洋洋的听完平方的马屁,才装作生气的说道:“请你叫我李老师或者李教授,那个没有文化的和尚才是你的师傅。我这个这么有文化的杰出的青年的艺术代表,怎么能同你师傅之流的同流合污哪!叫我师傅,那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那是赤果果的人生的攻击,是对我最为恶毒的打击,是最无耻而虚伪的小人对.......”
平方连忙打断正又要涛涛不绝的李火,赶紧讨好的说道:“好的,亲爱的李老师,李教授!您刚刚说的话,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永远不会忘记的。刚刚我那不是等我师傅那边所有的人,也就是您嘴里所有的观众全部走完后,在全部确保得到他们中每一个人,最为真实的所有情感反馈之后,我就第一时间就往您这里赶。看我这满头的白毛汗,我不是怕您着急?我不怕您不满意不高兴我工作不尽力吗?”
“那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慢?还走的一步三晃?”
“您不是说,人生都是在演出吗?根据那个什么斯坦什么司机的话来说,在没有观众的时候,其实演出已经开始了!我刚刚走的慢,是我之前作为一个堪虞神童的延续。我还在演出呢,我还在认真的表达,我作为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人的高雅和庄重!而且您没有看到吗?我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我的手的摆动的频率加快了百分之十二点九三吗?我用我的摆臂已经表明了我自己内心的激动,我的着急以及我迫切的心情。”
“少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快说说我刚刚的表演如何,有没有得倒大家的认可?看没看出我表演的破绽?大家的反响如何?”
“师傅!不老师,不是我说您,您刚刚的表演太过于表演了,哭的有些过了!表演的太过浮夸,不能为了演出而演出!你没有走心的表演,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我觉得您下回可不能这么表演了。演员的最高境界是不演而演。您演的是为了演而演!效果太差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演的不好?我没有用心?来来来,你说说,我听听!”
“首先,您身上的衣服太过于干净,没有一点点的纸墨的痕迹!衣服的质地太过薄了,连里面的红内裤都露出了了!怎么?师傅老师要给我们表演维多利亚的秘密吗?我当时看得都快出戏了。我想如果观众们如果发现这一幕,一定会笑场的。似想想,如果观众笑场的话,您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您的一次失败再所难免。”
“你接着说,你接着说我听听还有什么?”
“其次还是说您的衣服,您选择的衣服太新,上面没有一点点的皱纹。衣服上的刺绣太过于富贵,用的材料太好太贵,一看就是城东绸缎庄的高级货!”
“衣服太好怎么了?难道也不行?我这可是下了大价钱的行头,难道这也有错?”
“可是衣服好,您给的香火钱太少啊!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能够科举高中,那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啊。您穿的那么好,遇到的好事那么重要,可是给的香火钱却是那么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虽然您对我有感激之情,可是这种感激很少,少到您只会给那么一点点的钱,来表达你对于这件事的感激的感情!所以,最后给人的感觉就是,您一点点也不感激我给您指点的这件事。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的就是您的借口,您的借口竟然是科举高中。这可是就更加奇怪了呀!现在是什么朝代?唐朝初年,现在的这个时代,科举还没有开始呢?科举得等到您百年后才会出现!另外还什么三榜进士!切!三榜进士那可是要等到一千年后的明代才有的事情!你刚刚都胡说什么啊!你没有听见和尚念的经都由简单的'三字经'变成了还要等到几十年后才会出现的'心经'吗,你把他吓的都快疯了……你还敢说你演的好?您的心得有多大,您才能有这样的想法?”
“我还以为只要是古代就有科举了呢!所以我就给自己加了些戏,好让人物更加的立体一些。现在看来,言多必失,是我有些画蛇添足了。”
“你难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这些年的阅历和经验都到哪里去了,你这些年难道都活在空气中,你是神仙吗,你不食人间烟火的吗?你又怎么不知道你自己的朝代,现在的自己所发生或者应该发生的事呢?”
李火看着平方,想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的说道:“是啊,我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怎么会忘了呢?我现在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和言语,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还是我已经混乱了?我已经迷失在我的世界了,我的时间混乱了?还是已经迷失的我,像一只迷失的海燕,在历史的海洋里,随着时间的波动,在高傲的飞翔?我……”
平方看着李火,看着他脸上的丰富的激动表情,不由又一次打断了李火的说话:“哎!老师啊,您不要这么说了!您现在变成这样,主要的原因在我!其实您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你有些太过于领先于众人的思维和想法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其实是人生中最为可怕的感觉!我的母亲在觉醒了之后,竟然第一时间就去了衙门,她竟然要自杀殉节!她之前可是不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她可是正常的妇女啊!而且我父亲又没死!寡什么妇啊?可是看看她现在还不是却是变成神神叨叨的,整天不知所云的一个怪胎?”
“不怨你的母亲啊,确实是你在我们的脑子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了,我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你要做的事情,意义重大,我们一定会协助你完成的,我们几个现在看似疯癫,其实我们内心深处却是很清楚我们要干什么的!”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清楚你们要干什么吗?”平方气愤的大声说道:“我的母亲隔三差五的上吊自杀这叫清楚自己做什么?和尚把我当做先知,骗人钱财这叫做清楚自己做什么,你是在帮助和尚每天做群众演员这叫做清楚自己做什么?你们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看看人家方家父子,看看道士骗子,看看人家,那才是真正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看你们!气死我了!”
李火听完平方说的话,脸上的郁闷的表情渐渐的消失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孩子,你还年轻,你再等等,你马上就要知道我们三个的用意了!我们做的事,有时候我们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那你就先吓吓我呗!我好想被你吓吓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真正的身份?”
“您化名李火,真名叫做李密!您曾经有机会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黄巢,一个巨牛的草寇!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三流的小龙套的演员!”
“哎!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将来,真的挺没有意思的!”
“来!说说你们的秘密吧!”
“好!你之前的想法我们三个觉得一点点的意思也没有,你只要找到那个小道士,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做!告诉他两岁时候怎么办,四岁的时候怎么办,八岁的时候又要做什么,十六岁的时候又要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他四句话,你就可以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几个觉得这样做的话,任务太过于简单,所以我们把任务变得复杂了,我们已经把任务改变了,我们决定把任务变的稍微复杂一些,给你增加一些难度!我们没有完成你以前交代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也没有告诉那个道士我们想做的事情。你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来完成你之前的布置,希望你可以成功!”
看着李火渐渐变得狂热的眼神,平方心中一抖,露出了满脸的焦急之色:“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只能按你们先前的活动轨迹活动和生活,你们对于历史的一点点的改动,就会给整个历史的进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做的越少越好,你们难道疯了吗?我们做得越多,产生的变化就越多,我们越是补救,越是会产生因为补救某件事情而产生的另外的变化。”
“我们难道不是疯子吗!我们其实在你激活我们大脑的那一刻,我们已经疯了!我们要开创出一个我们的新的完美的时代,我们要做这个时代的主人,我们自己的未来要由我们自己做主!我好像听见我在未来成为世界之王的呼喊声!听!人们在高声的欢呼,他们在喊着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将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成为一段传奇!”
“老师,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么做的话,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就完蛋了!”
看着脸色已经铁青的平方,李火哈哈的笑出了声:“其实,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应该做!我想做一只飞翔的鸟,我想飞到最高的山峰,我想......”
“老师,不要在胡说八道了,你到底要说什么?您的莎士比亚般的朗诵可以停一会了!”
“哎!我又没有骗到你,我们其实只能按照你的方法来完成任务,我们的生活还将如同白开水一样无味的进行下去!我的心是冷的,我的感情也开始变的冰冷!我!”
“师傅老师,变天了,起风了,我把窗户先关好!怎么样?是不是不冷了!”
“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我今天的演出到底如何?真的有那么不堪?”
“不!您演的入木三分神呼其技!演的简直太好了!”
“你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吗!那我们的好好的想想下一步的计划!我们现在主要的问题只有一个,那两个关键的人,我们还是不太容易接触到!按照你之前提供的那个人的历史介绍,他应该就在这几天就会出现在我们万象大街上,我们的好好准备一下!”
“是啊,那个作为道士时的我,会在这里如同彗星一样的出现,鸣震天下,一年以后又会消失不见,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
“你自己来对付自己,说起来,你和他可真是可悲的!本来会是一个时代的骄子,却要变的碌碌无为,哎!”
“老师,真的是起风变天了,我感觉我很冷很累!”
“是啊!变天了!两岁的道士,本来会在唐皇李渊去上清宫上香的时候高呼'王上加白'的,可是他的话却是被我的呼喊声打扰了!于是本来应该成为一代道家宗师的他,被我们简单的抹杀了成就!于是那个作为你的小道士,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没有机会,给了他机会,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所有的一切,就全没有机会了。”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
“老师我觉得现在说莎士比亚的名言是不是有些跑题了。”
“别在树下徘徊,别在雨中沉思,别在黑暗中落泪。向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你勇于面对抬起头来,就会发现,此刻的阴霾不过是短暂的雨季。向前看,还有一片明亮的天,不会使人感到彷徨。”
“老师我是让您出主意的,不是让您背诵格言的。”
“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没有比较,就显不出长处;没有欣赏的人,乌鸦的歌声也就和云雀一样。要是夜莺在白天杂在聒噪里歌唱,人家绝不以为它比鹪鹩唱得更美。多少事情因为逢到有利的环境,才能达到尽善的境界,博得一声恰当的赞赏。”
“老师,您能不能说句人话啊!”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
“对不起老师,打扰您背台词了,您先忙着,我走了。我去看看小道士,看看他怎么下山。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活的好不好?”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有的人把名字刻在石头上想“朽”;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倒;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把名字刻在石头上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的野草。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师傅说的对,我确实是应该马上看看那个道士会不会被他的师傅玩死,我得马上去了,我现在就去了,师傅再见……”
看着落荒而逃的平方,李火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