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卖,你们要怎样?”
看着少年阳关灿烂,或者说是肆无忌惮的笑脸,十几个参王庄的采参客都怒了。
安民镇地界,很少有人敢如此藐视参王庄。
“小杂种你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参王庄为首的采参客一脚踩踏在方桓的摊布上,气势逼人。
十几个人里,没有一个人看出方桓是修行者。
一是因为方桓修为远远高于他们,就算是穷奇鼎天雷鼎不能动用,也高于他们。
二是因为……六爻真人临终传授给方桓的《六爻兵符》里,记载了一种敛息之法,可以有效的隐匿自身修为。
方桓拿到《六爻兵符》后,第一个修行的就是这篇敛息之法。
现在,方桓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年。
眼见那参王庄的采参客一巴掌就要打在方桓脸上,方桓已经运起灵力准备教训教训这名采参客的时候。
一只粗壮手臂横挡在方桓身前,一把握住参王庄采参客的拳头。
“岑钰,你们参王庄越来越有本事啦?光天化之下欺负两个孩子,好大的威风啊。”
方桓看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是个健壮汉子,个头不高,但是浑身黝黑,脸色有些暗黄,肌肉健硕,一身猎户装扮,腰间系着一条虎皮裙,背后背着一把牛角大弓,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一样猎户装扮的健壮汉子。
“射虎庄的人也来了?这下有热闹看了。”
“这位好像就是射虎庄的庄主胡北岳吧?”
“肯定是啊,你看他背的大弓,一般人谁能拉得开啊?”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
方桓看向这个名叫胡北岳的猎户,感受到对方体内的奔腾的灵气,方桓瞬间就看穿了对方修为,三鼎巅峰!
胡北岳没有丝毫收敛体内气机,紧紧攥住那名参王庄采参客的拳头,发出细密的骨节脆响。
“胡……胡庄主,松……松手。”被捏着拳头的采参客吃痛求饶着。
胡北岳似是不屑,一把甩开对方的拳头,转身对方桓道:“这位小兄弟,鄙庄上正好缺一些药材,我看小兄弟贩卖的药材不错,可否出价卖给鄙庄?”
方桓三年里跟着张恭良时常下山,多少也通晓些人情世故。
“不知庄主打算多少钱收购我的药材啊?”方桓平静问道。
若是对方挟恩压价,方桓并不介意跟这位庄主掰掰手腕,毕竟师尊说过,自己跟三鼎修士还是可以掰掰手腕的。
“就以市场价收购,如何?”胡北岳豪迈道。
方桓愣了下,这位庄主人还不错嘛。
“胡庄主,你这可算是破坏贵庄与鄙庄的协定!”参王庄为首的采参客喊道。
“是又如何?你们参王庄最近几年垄断药材市场,我们庄子里的兄弟受伤连医治都困难,如今我在别处购药有何不可?你们参王庄若是不服,就让梁通亲自来找我!”
“你……你等着!”参王庄的十几名采参客撂下一句狠话后匆匆离开。
“这些,一共十八两四钱,怎么样?胡庄主?”方桓笑眯眯问道。
胡北岳点点头,对身后一个猎户吩咐道:“安子,给钱。”
手下银子的方桓,在胡北岳健壮的身躯上扫了几眼,没再说什么。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二鼎修为,属实天资卓绝,年少有为,不知师承何门啊?”胡北岳看似随意问道。
方桓心中了然,自己方才准备教训那名采参客时使用灵力,被这位庄主察觉了。
“出门时家师告诫再三,不可说出他老人家姓名,请恕小子不能如实相告。”方桓礼节性地对胡北岳施礼道。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小兄弟以后手头再有药材,大可以来卖给我射虎庄,一律市场价收购。”
方桓点点头,没再言语。
就在射虎庄众人收拾好药材时,灵动突然在方桓身边道:“桓哥,这个庄主有病。”
声音不大不小,并未走远的几名射虎庄猎户听的一清二楚。
方桓有些头疼。
头疼灵动这小家伙的耿直,人家有病这种事儿……你能不能等人家走远了再说?
射虎庄的猎户们转过身,眼神不善的盯着方桓和灵动。
说人家有病,你这不是在骂人么?亏得我们庄主刚才还帮你解围。
胡北岳面色也有些阴沉,压着火气道:“这位小兄弟方才说什么?”
方桓有些无奈,隔着貂帽揉了揉灵动的脑袋,然后看向胡北岳,一脸认真,一字一句道:“庄主,你有病。”
“混账,敢对庄主不敬?”一个脾气暴躁的猎户气的就要冲上来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胡北岳伸出手拦住了脾气暴躁的猎户,看向方桓道:“小兄弟,你此话何意?”
方桓耸了耸肩,道:“庄主是不是从三年前就灵气运转不畅,体力大不如前,每日饭食稍有油腻就觉得反胃呢?”
胡北岳眼睛眯起,掩饰心中惊讶,道:“小兄弟所说不错,小兄弟你能看出胡某得了什么病么?”
方桓点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三年前胡庄主修为应该在四鼎以上,但是三年前经过一场恶斗,伤了本源,修为倒退不说,而且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对么?”
胡北岳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的震惊再难掩饰。
三年胡北岳在深山里遇到过一只大妖,恶斗之后胡北岳侥幸逃脱,但是受伤不浅,正如方桓所说,从那日期,胡北岳的修为不进反退,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以往胡北岳最擅长七星连珠箭,自从那日以后,胡北岳再也没有一次能使出七星连珠。
“恕我直言,庄主时日无多。”
“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两年。”
“小兄弟可能医治?”胡北岳激动道。
“不好说,”方桓道。
不好说?
胡北岳愣了一下,没太弄明白方桓所谓的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是对医治病情的把握不好说,还是对……诊费不好说?
方桓走到胡北岳身边,抬起一只手掌贴在胡北岳小腹,体内神农鼎流转,草木灵气从方桓掌心溢出。
胡北岳只觉得有一股温暖气流涌入体内丹田,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
片刻后,方桓便收回手掌,道:“庄主现在明白怎么个不好说了么?”
胡北岳一脸愕然,自然明白了方桓所说的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刚才方桓的草木灵力涌入胡北岳丹田,并没有治疗胡北岳的伤势,而是为胡北岳补充了生机。
方桓的意思很清楚:我治不好你的伤势,但是我的灵力能为你补充生机。
胡北岳如果想维持这份生机,就必须让方桓留在他身边,否则就像方桓所说的,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把方桓留在他身边每日为他补充生机,那就等同于囚禁!
胡北岳望着方桓渐行渐远的背影,几次抬手之后又落下,最后握紧了拳头,转身道:“回庄!”
察觉到身后胡北岳没有强留自己的意思,方桓嘴角泛起笑意。
这个庄主为人还真不错,居然没有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强留自己。
“桓哥,明明你能治好他,为啥不直接治好他啊?”
方桓笑笑,道:“当年教我医术的那个老头跟我说过,他有三不救,求死者不救;该死者不救……”
“还有一种呢?”见到方桓不言语,灵动好奇追问。
“还有啊……抠死的人不救。”。
灵动一脸茫然。
“若是这位庄主,为了自己活命而强留我,那么他便是该死之人,我自然不能救。走吧,咱俩先去找个客栈住下,过几天找个机会,去给他把病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