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小会儿后,苏芊点头赞同,回道:“宁越的那股执念,倔强得令人害怕。明明看上不去不可能逆转的局势,却数次在他的奋战之下改变。若非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这样近乎神话的事情,竟然真的会生。而且,还是生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身上。”
赢天旭继续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笑道:“神话不过是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常人不可及之事。所谓的天才,也不过是天生对某些事物的理解与适应力,胜过普通人,因此而被人赞叹。慕容菲芸,她确实厉害,但是现在的我并不惧怕她。不过如果我回到不足十九岁的话,并非她的对手。但是同样,一年后的小越,断然不会输给现在的慕容菲芸。”
自嘲一笑,苏芊道:“我相信。从见到那小子开始至今,尚不足一年,他实力地成长已经过了我。其实我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他表面的境界低于我,我也胜不过他。有些时候看到他,我甚至要感慨自己,过去好些年都在虚度光阴。”
“不,不是我们虚度光阴,而是他成长得太快。”
说到这,赢天旭扭头望向窗外,街道之上是一群追逐玩闹的孩子。
“天才,从小就乎常人,再加上他们更加有效地努力与汲取知识与经验,成长的度远远凌驾在常人之上。甚至会让有些平凡人不由自暴自弃,自己再努力,又有何用所以,在世人的眼光中,凡人输给天才不过世之常理,必然之事。以至于有时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正面对决的机会,结果由于自己的恐惧而惊慌失措,更是一败涂地。有些人,受到这样的挫折,足以一蹶不起。”
苏芊应道:“是啊,输给了天才,很多时候只能感叹上天的不公。也有一些自以为努力之人,在败北之际,心中的支柱就此崩塌。与生俱来的优势,我们只能无可奈何。”
赢天旭放下了手中有些泛凉的茶水,叹道:“小越小时候其实挺笨的,别人练习几次就可以熟练的简单武学招数,他可能要花上十遍才能记住,数十遍才可以熟练。但是我知道,每天夜里大家都入睡时,他会悄悄起来,一个人来到空旷的演练场,继续回想习练。每一次宗门中对决失败,他的沮丧只会维持一小会儿,之后就烟消云散。因为他知道,并没有什么时间继续沮丧,任何一次失败除去对手强大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不足,必须找出来,改正掉。我记得,没有那名之后他主动挑战的宗门弟子,能够连赢他三次的。”
对此,苏芊一脸的疑惑,问道:“这么努力的人,难道宗门不会重点培养吗我听说,他可是一直受排挤的,从长老,再到师兄弟。”
“正是因为他努力了,而且取得了成效,所以才被人排挤。对于一些天赋稍微乎平凡人之辈,大家看待的目光同样是看待天才一样,输给了这类人不过必然之事。但是小越的执念与努力,打破了这个腐朽的枷锁。他的胜利就在宣告,天赋并非不能被击垮,只是,很多人的努力还不够。”
摇头长叹一番,赢天旭将杯中已凉之茶饮下,再望窗外,看着一名玩闹中摔倒哭泣的孩子被其余小伙伴搀扶而起。
“如果他们承认了小越的努力,就等于是在否认自己,让自欺欺人装出来的所谓已经很努力了的谎言成为泡影。让他们不得不去面对,实际上,他们所做一切仅仅是为了装作很累很苦,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再迈向下一步。所以,他们永远只能是凡人,跪伏在天才的阴影下。而小越不一样,他将来到更加宽广的舞台,尽情追求心中的目标。”
似哭似笑的嘴角一挽,苏芊点了点头,叹道:“我也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了什么地方。宁越对于胜利的执念,不仅仅只是想赢那么简单,而是他希望通过每一次更高难度的挑战,完成自己新的蜕变,追求自己新的极限。怪不得,我这么短时间就被他过了”
赢天旭突然又是一叹,摇头道:“其实,小越当初被迫离开云虚剑阁,并非只是被人陷害。其中,还有我和他师尊商议好的,暗中的推波助澜。真正想要让他离开的,是我和他师尊。”
“为什么”
失声一叫,但是很快苏芊眼中的震惊平静下来,会意一笑,道:“那样一个小舞台,根本满足不了他,对吗在那么多会否定他的人面前,他的进展也会迟缓。所以,他需要一个离开的机会,同时,也需要一个有着更强烈奋战之心的执念。”
“一点也没错。只是后来很多事情的展,远远乎了我和他师尊的预料。我们低估了他的能耐,更加低估了一旦让他踏入这纷争与机缘共同起伏的辽阔疆域之后,所激的他身上日积月累的潜质。现在的小越,距离天才更近了。但是,他拥有的不是天赋,而是自己亲手锤炼的精粹。”
说罢,赢天旭将手中茶盏一推,神色轻松了许多。
“多谢招待,告辞了。下一场败者组的比赛,我不会去看的,因为小越不可能输。再下一场,劳烦你那边睁只眼闭只眼,再让我偷偷溜进去。”
“嗯你要去哪里”苏芊一愣。
赢天旭回道:“我这一趟回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看小越的比赛的。在乱武州,我听到了些风声,于是匆忙赶回来想一探究竟。余暇时,自然去看看小越的成长。”
“那么等到万国边疆的一切结束后,你会回乱武州去吗”
苏芊的这一问让赢天旭有些莫名,他挠了挠脑袋,回道;“当然回去,我也要继续自己的历练。要是太快就被小越过,师兄的名号可就挂不住了。”
闻言,苏芊踟蹰了片刻,最后双拳一握,已经做出了决定。
“等你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我已经给疾狩高层递交了辞呈,新锐大比结束就卸任。我也决定了,要外出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带你一起”
赢天旭瞬间愣在了当场,心中已经闪过了好几种念头。
没等他开口,苏芊急忙解释道:“带我到乱武州就好,不会耽误你的私事的。”
“不,我的意思是”
“输了,是吗”
醒来的时候,宁越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傲,对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对,输了。但是我也不至于说出那种如果我在就不会如此的自不量力的话,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那个慕容菲芸,确实厉害。”
小傲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竟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
宁越叹息一声,抬起双手活动了一下,还有些疲倦与疼痛。
“下一战,也许要靠你和林沫了。这次一败,我们五个人明天的比赛,都无法以巅峰状态出击。”
“就算不是巅峰状态,也好歹恢复个六七成吧,自己耍帅硬着头皮打完战败后,还准备把唯一重新冲回去的机会也放弃不成宁越,告诉我,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对吗”
一把拽住了宁越的衣领,小傲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宁越将他推开,哼声笑道:“我只是说下一战要多依靠你和林沫,可没说自己不出战,更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当然要杀回去,再战一次慕容菲芸。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决赛的舞台上”
“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也等着那一天,和你站在决赛的舞台上,对决那个高高在上的天骄奇女。”
话音落时,小傲指了指一侧床头柜上的两支瓷瓶。
“慕容菲芸给你的丹药,成千山嗅了嗅之后表示,这可是皇室都不一定有资格享用的疗伤圣药。看样子,慕容菲芸同样希望有机会与你再战一场,前往别叫她失望。”
“当然,我会的。同样的败北,我可不会两次。”
宁越瞥了眼一旁窗外,已是黑夜。当然,这不会是第二天。
“小傲,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这无需照应。”
“切,你以为我是留下照顾你的只是每个人房间都去看一遍情况而已,恰好遇上你醒了。好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当房门被小傲从外面合上之刻,宁越合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扭头望向了窗台。在那里如他所想,一道熟悉而神秘的身影悄然而现。
“似乎,你猜到了我会来”
纳兰芙烟倚在窗边,依旧是一袭面纱遮掩了娇颜。
宁越哼道:“那当然,我还是输给了慕容菲芸,你没道理不来。只是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可没有就此结束。再战她一次的机会,还在。”
纳兰芙烟笑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也当然清楚,你还有机会再战慕容菲芸。但是,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短短不足半个月时间里,你比起现在的自己,能够成长多少那柄剑的力量,你不用的话,不可能有机会的。”
“这个,就无需你担心了。只要到时候别赌输了,你不认账就行。”
宁越的话音堪堪落下,突然间一个冰冷的物件砸在了他脸上,急忙抬手一抓,只见那是一支细小的玉简。突然凭空出现,似乎解释只有一个。
诧异地望向纳兰芙烟,话未出口,他突然想起一事。
当初的那天夜里,纳兰芙烟所出示过的,好像并不是这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