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朕？”
凤帝愣了下，然后突然笑了。
当初她初登帝位，只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先凤后。
她死于这宫中的阴司，如今倒是怪起她来了。
她也想怪她自己，也一直觉得有愧于他。
所以才在尽力的弥补，对于凤轻狂她是真的疼爱。
那是他们两个人阴阳两隔唯一的寄托。
凤轻吟被带下去的时候，凤帝正颓然的坐在桌后。
“狂儿，你生养之父的死，你可怪朕……朕没有保护好他……”
凤帝的声音带了些沧桑的韵味。
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他。
只是回忆里便已经让她备受折磨。
她是一国之君，她不能将她的脆弱表现出来。
如果可以忘记，对她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只是可惜了，她忘不了，也不想去忘。
凤轻狂只能从凤轻吟的话中听出个大概来。
此时牵扯到先凤后的死因，这么多年了，若真如凤轻吟若说，何侧君是被冤枉的。
那现在查起来可就难了。
凤轻狂叹了口气，走到凤帝的身侧，握住了凤帝的手。
“母皇何必把责任尽数给揽了，母皇宠爱父君不过是人之常情，本心所向……要怪的不应该是母皇的宠爱，也不是母皇的失职……而是嫉妒，是人心啊……”
人心如此，心中生出了嫉妒，生了恶念，便会手中拿起那杀人的刀。
凤帝听着凤轻狂的话，深吸了一口气。
嘴边那淡笑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的伪装。
“回去歇会儿吧……晚上还要为你接风洗尘……”
她的声音满是慈爱，再不向之前的高高在上，帝王之间的那层阻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凤帝，而只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女人。
她只是凤荣华，仅此而已。
凤轻狂应了声，知道凤帝需要些自己的时间来消化，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什么接风洗尘的，她倒是不在乎。
无非就是百官齐聚的一个晚宴，没什么稀奇的。
可也就是这个晚宴，她都没办法去推脱。
凤后身边的一等侍使，守在凤帝的寝宫外，见到凤轻狂忙的迎了过去。
他是先凤后家族中特意给先凤后的陪嫁，先凤后去后，便跟在了如今的凤后身边，左右都是一家。
“殿下，您可算是出来了，凤后在宫里等着您呢，您赶紧的跟老奴去瞧一瞧……”
凤轻狂勾了勾唇，看向那侍使眼中带了些笑意。
“正想去父君那里，可巧了就碰到了侍使，可不就是与孤想到了一块儿去？”
即便是凤后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凤后。
先凤后是如今凤后的表哥，两个人一直在家里关系还算不错。
他偶尔的也会来宫里陪伴先凤后，当年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凤后知道多少。
凤轻狂的脑子里，一直有一段埋藏的记忆。
那张模糊的脸，温柔的语调，哼唱着歌哄她入睡。
心中的愉悦和放松，来的那般的自然。
凤轻狂到的时候，凤后正在泡茶，在凤轻狂刚刚过去，他便抬眼看了一眼凤轻狂。
眼中尽是无奈的神色。
“我知你要问什么，原先这件事在宫里是禁语，半点也提不得的，这事陛下不告诉你，我也只打算瞒着你……可既然你都知道了，与你说说也无妨……”
凤后说着，亲自给凤轻狂倒了杯茶水。
当年的事情，太过于久远了，既然当初查不出，只能找了个替罪的，草草的了了。
如今就更别说就是重提，说说容易，若是想要重新查，可就难如登天。
“父君只管说就是了，儿臣自然听着，况且既然知道了，儿臣就想多了解下其中的内情……毕竟，事关儿臣生父……”
凤轻狂的坚持，在凤后的意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得到了一点的消息，便让人找了她过来。
“当初你父君在宫里可谓是荣宠极盛，本就是陛下的心上人，如今这一朝成了凤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没变过，这荣宠多了，宫里眼红的人也就多了……”
凤后说着，面上的表情严肃极了。
“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宫里你别看一些位份低的妃嫔，背后这势力均不可小觑……当年你还小，你父君其实又有了身孕，只是这还不到三个月，这孩子便莫名其妙没了，后来你父君的身子也不知是在哪一天之后，突然的不对劲，身体每况愈下……御医查了，却只道并没有发现异常……”
凤后每日里处理的事情多，接触的人也多。
若说是将范围确定一下，又太过于广泛。
刚巧的那段时日，何侧君的经常给先凤后侍疾，这出了事，可不就只能往何侧君身上推了。
这件事查不出来，可又必须给凤帝一个交代，何侧君便是最好的替罪之人。
“当时宫里可不比现在，表哥去了以后，陛下才用了几年的时间把宫里的人清了清……”
凤轻狂听着凤后的话，眉头微皱。
这一点线索也没有，这倒是不好查。
“凤轻吟也算是被这事给毁了……”
凤轻狂想着叹了句，若是没有何侧君的事情，她也不会做出这种叛国的事情。
“她被毁了，这事可与何侧君关系不大……便是没有何侧君，你又怎知她不会变得与这宫中人无二？人心啊，是最填不平的……”
凤后显然是在这宫里待久了，对什么事情都看得透彻。
外边的事情，他还有些拿不稳，可若是这宫里的，他可是一说一个准。
凤轻狂点了点头，心里对凤后的说法也有几分的认可。
而不论凤轻吟因为什么事情叛的国，事关国体，没有小事，也只能的依着国法去处理。
凤帝可能不会让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可对于凤轻吟的处理结果，只怕她心中早有定数，只怕都是想好了的。
任她们谁也没办法为此事做决定。
只是凤轻狂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凤轻吟此人若是用的好了，也能成为一把刀。
只是自己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凤轻狂只觉得回来以后，事情一件件的都错综复杂，倒还不如在外边。
帝京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