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尾的太阳已经悬挂在天上,人间美好的四月天将要远去了,四月的芳菲将尽,高山寺庙内的桃花将要绽放,距离五一劳动假期只有两天了。
四月还算好吧!梁辰和薛姎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偶尔课间的聊天忽然间会尴尬的静止,两人会以莫名的尬笑来结束,之前的所有关系似乎都被推翻了,梁辰和她愈加的奇怪起来,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只有期待着五月了。
周三的酉时初,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薛姎上下嘴唇打起了架来,对梁辰的英语辅导也不是那么用心,她分心去思考起了另一件事,劳动节后是她的生日。薛姎的生日是依的阳历,而梁辰他们大多数人过的是阴历生日,每年的日期都在浮动变化。薛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梁辰,但是时间靠得太近,梁辰少不了麻烦一番。
薛姎觉得梁辰需要被麻烦,她想梁辰为自己忙一段时间。
“我五月二号生日,你来不。”薛姎出口却是像在邀请一个无比重要的大人物,话语间都是鱼梗在喉的感觉,她好像在掩盖着自己的不确信,梁辰这个傻子总有一大堆莫须有的理由推脱的。
“来啊!能不来嘛!”梁辰觉得薛姎有些奇怪,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邀请梁辰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更像是与虎谋皮的紧张和心虚。
“你不舒服吗?”梁辰关心地问着薛姎。
“没有啊!”薛姎的假笑里藏着一点如释重负,她也不懂自己怎么了。
“没有吗?”梁辰的神情充满了疑惑,梁辰递过自己写完的完形填空说道:“那你帮我对一下英语答案。”
薛姎保持着笑脸,她的微笑服务实在不多得,每一次都让梁辰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接过梁辰的英语试卷,转过头去,又突然猛地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记得我的生日礼物。”
薛姎倒是毫不客气,梁辰还是喜欢她的不客气,即使自己的师傅陈汶,梁辰潜意识认知里那样的川蜀女侠,也难免有着女人潜藏心意的小缺点,偶尔像是诗句一般朦朦胧胧的示意,男人最难猜的便是女人心思,女人心海底针绝不是书上的空洞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经验。
梁辰笑着比出一个OK的手势,说道:“包您满意。”
梁辰一时冲动夸口说出的包您满意,自己在凌晨两点便后悔了,他为这件事冥思苦想了半夜,终究还是没有头绪,自诩通达人情世故的梁辰没了主意,只好沉睡在梦中去偶遇一个答案。周四的早自习,梁辰的头好几次磕在桌子上,喝了两杯热水后,梁辰的困意还是没有丝毫减退。他浑浑噩噩地混过了早上的五节课,放假时,薛姎特意提醒了梁辰不要放她鸽子,她甚至举起了自己捏紧的拳头。
放假后,梁辰在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便拉着杜若在石河转了两圈,偌大个石河竟然无一件令梁辰满意的东西,他有些失望,不,梁辰是无比的失望,回老家的车上,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薛姎来,自己的第一个承诺就要随波东流而去了。
梁辰在车上叹着气,看着靠在自己右肩上呼呼大睡的杜若心中升起无限的落差来,自己如此的心烦意乱,杜若居然没有一点心忧,他抖了抖肩叫醒了熟睡的杜若。
杜若醒来时还眯着眼,开口尽是怨气,“大哥,我昨天晚上两点钟睡的,我还陪你莫名其妙地逛了两圈石河。”
“你睡在我肩膀上了。”梁辰看着瘫软在汽车座椅上的杜若拒绝道。
“睡都睡过了,靠一会儿怎么了。”杜若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皮,振振有词地说道。
“梁子,我没想到你们两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同车的初中同学从前座上撑起来奸笑着调侃梁辰。
“老子还和你睡过呢!”梁辰一把盖在他的脸上,将他转了个面。
“怎么了,今天脾气这么大。”杜若侧躺在座位上,小声问道。
“哎!薛姎要过生日了,我在为她的生日礼物忧愁呢。”梁辰叹气道。
“随便送呗!她反正喜欢你,你送什么她都喜欢。”杜若觉得梁辰很是愚蠢,居然为了一件礼物烦恼半天,还浪费了自己大把的宝贵光阴,他在心里嘲讽着梁辰被一个女孩子锁住了手脚,他平时对别人的爱情指点风云、运筹帷幄,自己入了情局也不过是跳梁的小丑而已。
“爸爸平时就教导你对待自己所爱的人一定要真诚真心用心,怎么能随便送什么呢!”梁辰拍着手教育着半醒半睡着的杜若。
梁辰其实在等待着杜若给自己一个答案,他的恋爱史毕竟是一片空白,即使是自己为他人出过无数的主意,但轮到了梁辰,他自己的浑身解数一个也使不出来了,梁辰的心里总觉得哪一个方法都是在昧着良心欺骗薛姎。
“哎!那你就送点儿薛姎喜欢的东西,再发挥你的特长写点文艺的句子。”杜若在睡梦中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已经写过了,没什么新意。”梁辰摇着头答道。
“梁子,你谈恋爱了。”前座的那位再被梁辰一巴掌旋了回去,他没有心情去理这位八卦的朋友。
“送个大白熊,折一千支千纸鹤放里面。”杜若有气无力地答道。
“这个太耗费时间了,何年何月才折得完啊!”梁辰再次否定了杜若的想法。
“呵呵,这是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杜若突然瞪大了眼睛,怨恨地望着梁辰。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梁辰看着杜若有些可怖的眼睛,突然间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们做个灯笼呗!上回寒假做灯笼那些材料正好都没有用完,带着我无比真诚的一份礼物。”
梁辰打了个响指,微笑着,自我感觉他的聪明机智。
“所以我又不能睡觉了是吧!”杜若极其幽怨地说道:“只有你这种傻子才觉得这个礼物好。”
“我梁辰什么时候栽过跟头。”梁辰自信地说道。
回到家,梁辰和杜若就在李老头家里忙活起来了!梁辰拿过弯刀在老院子的竹林里砍回来一根粗细正好的苦竹,李老头帮着他们把竹子剖开,用弯刀修整着一面粗糙的表皮。梁辰在宣纸上设计着竹条的长短,他像极了一个严谨工匠,小时候,李老头教梁辰编织这些手工艺品时从来告诉他只需要感觉罢了,提早规划设计是梁辰在看过《小神龙俱乐部》后学来的。梁辰的篾匠手艺其实是他爷爷教的,他爷爷除了是个农民还是半个篾匠,他教会了梁辰编最是简单的竹筐和竹席。
梁辰开始裁切竹条了,待得杜若取回余下的材料,梁辰的手开始穿梭交叉着,半个钟头左右,他已经将灯笼的骨架搭好了而李老头和杜若也调好了浆糊,梁辰拿着刷子将浆糊均匀地平刷在骨架表面,杜若再将剪好的棉纱布轻附在灯架上,梁辰再在贴好的棉纱布上刷上一层浆糊,再黏上二层单光纸后,后面就是杜若的艺术了。
杜若在红色的宣纸上一笔一笔书写着——薛姎生日快乐,为了写下六个字,梁辰特意将灯笼编得大了些,杜若写完了六个金色的楷书已是满头大汗了,他很久没有一笔一笔的认真写过楷书了,认定了纵情挥毫才是自己的本色后的杜若,今天足够耐心了。
李老头罕间的开了金口夸奖了杜若一番,他这六个字已经是他楷书生涯的巅峰之作了,苍劲挺拔是老李最后的评语。
梁辰很是满意,在夜幕慢慢降下时,他把仅剩的一个小灯放进了灯笼里,小灯是像电灯的模样但是是装电池的那种,暗黄的灯光照亮镂空后的六个大字,淡金色的薛姎立在眼前,在黑夜里是如此静谧、温暖。
梁辰不停地点着头,很是满意自己的礼物,果然自己永远不是一个简单的俗人,几多辛苦几多忙,几多心意为佳人。
梁辰睡了个好觉,他在梦里向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