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烟回到简家后,看到佣人在忙活地上的碎渣,上前一问,原来是小淼惹了麻烦,也不要知道那花瓶价值多少,自己有没有能力赔偿,不过既然是她儿子闯得祸,哪有不管的道理。

    思及此,薛含烟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一声低沉的男音从里面传来。

    简桀头也懒得抬,还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佣人,直到小淼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妈妈”。

    “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小淼打碎了你的古董?”薛含烟开门见山,径直走向小淼。

    此时小淼坐着书房角落的沙发上,身前摆放着及腰的小木桌,显然是临时添置的。

    简桀理直气壮道:“不过是男孩玩性大,活泼了点而已,怎么?你要教训他?”

    薛含烟一愣,她还生怕简桀责骂小淼,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但是听简桀的意思似乎一点也怪罪小淼。

    “那倒不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小淼的不对,你那花瓶多少钱?”

    听到她怎么说,简桀放下笔玩味的看着她,嘴角挽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你赔钱?就算你赔,那钱不本来就是我的?”

    话音刚落,薛含烟脸色刷的惨白,她狠狠攥紧了双手,指甲嵌入掌心的痛感使她保持清醒,强撑着笑意,“简总,你还在意赔款的来源吗?”

    如果真的计较起来,她在A90兼职,和简桀的皮肉来往,赚得每一分钱都烙上他简桀的名字。

    简桀满意的看着薛含烟的表情,冷哼道:“没这么讲究,近几年瓷器没那么景气了,你只要赔八百万就好。”

    八百万!薛含烟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比小淼的医疗费还贵,而且简桀还给她打折了,好在此时简桀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碎碎平安,一个小破瓶而已,小淼得了教训这八百万花得也值了。”于是转头看向小淼,“刚才可知错?”

    小淼点头,奶声奶气道:“知道了爸爸,以后小淼要注意安全。”

    “嗯,乖孩子。”

    薛含烟的眼皮忍不住抽跳,那声“爸爸”可真刺耳,她出门不到两小时,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倘若真把小淼留在简家,长大了定和简桀一样,只会用钱解决的纨绔子弟而已,她边抱起小淼边道:“小淼该喝药了,我先带他走。”

    忽然她看到桌上的瓷碗一愣,轻轻皱了皱鼻头,“这是什么?”

    简桀不耐烦的撇嘴道,“小淼饿了,我让厨房做了份海鲜粥。”

    “他全喝完了?”薛含烟拿起只剩几粒米的小碗,脸色一青,肩膀不停的颤动。

    简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下一秒薛含烟肩忽然爆发,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小淼对海鲜过敏?哦,我还差点忘了,这三年你根本就没管过小淼,他什么时间该喝药,对什么过敏你一无所知,简桀!你凭什么留下小淼?”

    说完薛含烟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书房。

    简桀一时被骂得反应不过来,这是第一次听到薛含烟叫他的全名。

    过敏不能小视,重则可危及生命,后知后觉的他这才追了出去,冲着薛含烟的背影大吼:“你要去哪?”

    “医院。”

    好在这次发现的及时,粥里的海鲜含量也不高,打一剂抗敏针就可以了,但薛含烟是真的生气了,带小淼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语,不愿多看简桀一眼。

    简桀也懊恼不已,他又一次差点杀了自己的儿子,干脆让手下开始调查这三年来关于小淼和薛含烟的一切。

    薛含烟说他不了解小淼,他要证明给她看!

    手下办事也利索得力,几天后就来汇报成果:“当年薛小姐被赶出薛家后,就去了法国,九个月后,孙少爷出生,但被查出来新生儿溶血症,三年来一直医院治病,薛小姐也在那时受到波帮家族恩惠,波帮家族的晋先生似乎对薛小姐颇有爱慕之心,听说本市的医院对新生儿溶血症颇有研究,薛小姐才带孙少爷回国继续治疗。”

    “然后呢?”简桀高高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手托腮翘起二郎腿,斜睨着手下眼神如深不可测的墨渊。

    手下一怔,硬着头发道:“没有了,属下方才所说就是查到的全部消息。”

    简桀的脸一黑,眼皮几不可闻的抬了抬,“三年,九百多天,就被你几句话给敷衍了?”

    打探消息要得是精益求精,提取最有价值的内容,那手下自认为自己做得完美,可听简桀的意思还不满意。

    他微微鞠躬,语气更加诚恳起来,“薛小姐在法国一直是医院和公寓两头跑,唯一接触过闲杂人只有波帮家族,中间不过是些琐事,不知简总还想知道什么?”

    “小淼是不是对海鲜过敏?”

    手下的后背一僵,该死,竟然忘了重要情报。

    “是,除此之外也无其他忌讳。”

    “他喜欢吃什么,害怕什么?”

    “简总,这个...不好判断,必须亲自和孙少爷长时间相处才可得知。”他的嘴角一抽,恐怕这些消息只有孩子他妈才晓得吧。

    简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顺手抄过办公桌的水杯甩了过去,“没用的废物,我不是让你打探所有的消息吗?所有!”

    他像是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着,不锈钢的水杯狠狠的砸在手下边上的墙上,掉到地上后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诉说着他的愤怒和克制。

    手下心里发寒,面上却只是轻蹙眉头,铿锵有力道:“请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好,别让我失望,滚出去!”

    简桀烦躁的仰头,将脖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其实他的性格偏冷,平素的话不多,对手下虽然不假辞色,要求高,但是待遇却也是足够好的,也因此,他的手下大多都是对他服气且忠心的。

    但是自从和薛含烟重逢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脾气越发暴躁了,刚刚若不是他克制,那个水杯砸在手下的脑袋上,能给他砸出一个窟窿来。

    这么暴躁的情绪不该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若继续这么下去,他能够想象得到自己众叛亲离的下场。

    但是他实在是太着急想要知道小淼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了。

    他自认为在任何方面自己都扮演得完美,唯独父亲这个角色不合格,这三年,他亏欠小淼的确实太多了。

    因为亏欠和渴望,以至于脾气也越发的不可控制。

    简桀想着,深吸口气,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以后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冷静处事。

    正在此时,他忽然感到太阳穴一凉。

    “什么人!”简桀猛地睁开眼,一手抓了过去。

    “啊!简哥哥,你都把人家弄疼了。”

    “薛离?”简桀连忙放开,只见薛离白皙纤细的手腕瞬间染上了几抹殷红的指印,刚才出于防御,下手自然狠了点。

    薛离双眸含雾,撅起的小嘴写满了埋怨,“人家进来的时候看你好像很累,想帮你按按太阳穴放松一下的,不想简哥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保安怎么放你进来的?”

    这里是桀顺大厦,简桀一手创办的企业,照理说保安不会放个闲杂人进来。

    “这是重点吗?”薛离连忙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我叫秘书给你上点药。”简桀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半点关怀,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

    薛离自然不乐意了,“哼!简哥哥就这么想把我打发了?”

    简桀想了想,耐着性子说道:“你前几日不是还看上了一条珍珠链子吗,我让秘书给你买来做赔礼,这总归有诚意了吧。”

    薛离一喜,简桀竟然还记得那条珍珠链,说明他还是挺关心她的,不过这还不够。

    “又是秘书,简哥哥不能亲自给我买吗?”薛离干脆抓上了简桀结实的手臂,撒娇的甩来甩去,语气嗲的能溺死人。

    “工作太忙,我走不开。”

    薛离转了转眸子,忽然眼前一亮,“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吧,简哥哥,你今晚陪我吃饭好不好。”

    自从多了个儿子,简桀的用餐时间都是和小淼度过,他本身公务繁多,如果再不多陪小淼,恐怕又得叫回叔叔了。

    当下想都没想,义不容辞的拒绝了薛离,“不行,我得回家。”

    “谁说一定要去外头的,我知道简哥哥家的厨师也不比米其林餐厅差。”薛离笑嘻嘻道,她只当简桀是不习惯外面餐厅的味道。

    “家中有客,可能会有不便。”

    现在小淼的抚养权还未定夺,因此简桀并不着急公布小淼的身份。

    简桀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薛离无法忍受,她狠狠跺着脚,不依不饶道:“简哥哥就是看我好欺负,什么忙什么有客,都是借口,嘤嘤你欺负我。”

    “薛离,不要无理取闹。”简桀的眉头微皱,语气阴冷。

    薛离一愣,知道自己惹简桀不愉快了,但仍旧厚着脸皮,使出她的杀手锏——哭。

    “呜呜你凶我。”

    她从不惮于在他人面前示弱,特别是在简桀面前。

    这下简桀更加烦了,他面对眼泪真是半点法子也无,只好应下来,“行了,你来吧,我让厨师备些你爱吃的菜。”

    想来小淼早晚都是要公开的,而薛含烟和薛离本身就认识,犯不着假客气,薛离来吃饭,不过是多双筷子的功夫而已。

    “嗯嗯,我就知道简哥哥对我最好了。”简桀的眼泪就像是水龙头有阀子一般,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当晚,薛离特意梳妆了一番,她好久没和简桀单独待在一起了,自从看到简桀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沦陷了,可那样完美的男子,什么样的女人才会不动心啊。

    可惜自己无论怎么接近简桀,对方一直好像保持着距离。

    她不想再叫他简哥哥了。

    薛离都打算好了,等会儿在饭桌上多喝几杯红酒,自己不胜酒力要留宿一晚,简桀总不会赶她吧!

    为此,她还穿了成套的内衣,倘若今晚就……想到这,她忍不住咧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