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桀手上动作一顿,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杯冷水,浑身麻木,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死死的揪住薛含烟的领口将她提了起来,声音冷沉的问:“你再说一遍?”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薛含烟已心如死灰,簌簌留着眼泪,半笑半癫,“简总,三年前的事你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呢?”

    回忆如同潮水汹涌,瞬间淹没了简桀此刻的思绪。

    三年前,他也是这般疯狂寻找她。

    未曾想找到的竟然是浑身青紫淤痕的薛含烟,顿时让简桀想到之前看到的视频。

    昏暗灯光中,熟悉的身影交叠起伏,耳畔男人的粗气和女子轻喘听得简桀肺都要炸了。

    最致命的是那句不屑的讥笑:“简桀不过是我掌握薛家的工具罢了,我是永远不会喜欢那蠢货的。”

    清甜婉转的声音,分明是薛含烟。

    这满身的淤青何来,简桀懂了。

    一怒之下,简桀便强要了她。

    算算时间,小淼刚好三岁,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不对,简桀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恢复理智,那晚薛含烟已不是处女,谁知道小淼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的,不可能这么巧。

    他抬起头,眼眸已恢复清明,“薛含烟,你想骗我?”

    “如果你不信,就带着小淼做亲子鉴定吧。”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袭满薛含烟全身,话已说死,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骗?真是可笑。

    她,也可悲。

    从始至终,简桀就没信过自己。

    “好!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耍我,这孩子谁也别想得到。”

    已是深夜,照理亲子鉴定中心已经关门,简桀却直接找到鉴定医生的家门,将他从床上揪起来。

    那医生也是可怜,本要睡了,半夜还得去上班,对方可是c城一霸,招惹不得。

    很快结果便出来,DNA相似率99%,也就是说薛森淼是他简家的后代,是他和薛含烟的孩子!

    望着那白纸黑字,简桀瞪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刚刚差点杀了自己的骨肉,当下愧疚不已,回头再看小淼,确实,灵动的桃花眼和微倾的嘴角,倒是像他!

    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可惜小淼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不太亲近,甚至心生恐惧,看来他要好好想办法亲近小淼,弥补这三年缺失的父爱。

    一旁的薛含烟无力的倚在墙边,若不是为了救小淼,她死也不愿公布这个秘密。

    “简总,可以把小淼还给我了吧?”

    “不行。”简桀答的干脆。

    薛含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只要告诉你孩子生父,就放小淼走的吗?”

    简桀脸一绿,话是这么说,不过小淼的生父竟是自己,那情况就特殊了。

    “我的儿子不留在简家,那留在哪里?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小淼刚做完一场大手术,正是调养的时候,薛含烟,你有那能力吗?”

    简桀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藏不住的挑衅和得意。

    确实,简家财大气粗,能为小淼找到最好的医疗团队和资源,对此薛含烟无法反驳。

    就在此时,保姆怀里的小淼开始大吵大闹。

    “妈妈,我要妈妈!”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薛含烟的心揪成一团,“小淼也是我的儿子,简总,我确实没你有钱,但也不会亏待小淼,富有富养法,穷有穷养法。”

    她的目光坚毅,谁都无法从她的身边带走小淼。

    简桀冷哼:“那就针对小淼的抚养权打场官司便是。”

    全城的律师都可以为他所用,他就不信打不赢。

    边上的梅姨发愁,好不容易看到小淼和父母团圆,少爷和薛小姐竟然像仇人似的互不留情。

    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健康心理塑成尤为重要,梅姨实在不想再让小淼受苦,小声对简桀试探道:“少爷,孙少爷体弱,最要紧的是调养,不如等孙少爷恢复健康了,再打官司吧,这几日就先让薛小姐住下,毕竟孙少爷那么小,离不开母亲。”

    简桀一愣,转头看向保姆。

    梅姨连忙心慌的低下头去,少爷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像是从地狱爬出来了点恶鬼似的,一滴冷汗从她额上冒下。

    索性简桀并未责怪,反而沉声道:“那就这样吧。”

    薛含烟还想再说什么,简桀却烦躁的甩了甩手,大步流星般离开,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薛含烟无奈,她根本就不想和简桀住一个屋檐下,但又舍不得小淼,望着儿子微红的鼻头,刚才应是哭过,当下心一狠!

    这些年她什么委屈没有吃过,不就是住他家吗?平日不见面就是了。

    “薛小姐想住哪间客房?”梅姨殷勤问道。

    “离小淼最近的那间。”薛含烟不假思索回答。

    等真安排入住的时候,薛含烟的脚步却一滞,不敢踏进,如果没记错,别墅的主卧就在这间客房的隔壁。

    “换成别的房间吧,辛苦你了。”

    梅姨不解道:“薛小姐,有什么不妥吗,这间确实离孙少爷最近啊。”

    不错,也离简桀最近。

    “还是换了吧。”

    她刚刚说完,隔壁的房门却开了,只见简桀穿着丝绸睡衣探出半个身子,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玉般的胸膛。

    “吵死了!”他的眉头狞成了个川字,微红的双眸忿忿盯着薛含烟。

    梅姨却吓得抖了个激灵,连忙毕恭毕敬道:“对不起,打扰少爷休息了。”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梅姨,我看你真是到了退休的年纪。”

    “马上……就好了。”

    梅姨诚惶诚恐,两腿止不住的打哆嗦,一天惹怒简桀两次,这份饭碗恐怕真的不保。

    薛含烟看过不去,连忙挡在保姆身前,“是我想换房间,怪不得梅姨。”

    简桀嘴角一撇,冷嘲热讽道:“真是多事,你以为自己谁?有选择的权利吗?”

    薛含烟也不恼,她承认,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如今在简桀的地盘,就算他把自己安排在地下室也不为过,于是释怀的勾了勾嘴角,轻笑道:“那麻烦简总来帮我选择。”

    “就住这间。”

    简桀低哑的声音如同一个闷雷炸在薛含烟的头顶,她愣愣道:“为什么?”

    “免得麻烦。”

    麻烦?她真的住这里才是麻烦吧。

    砰!门被狠狠关上,一阵冷风打在薛含烟脸上,激起鸡皮疙瘩。

    梅姨心疼道:“薛小姐莫怪,少爷做事一向如此,阴晴莫测,不过这房间……是不能换了。”说完她回以抱歉一笑。

    薛含烟摆了摆手,“无所谓,就住这里吧。”

    这一晚她睡得安宁,床铺软的能陷下去大半,卧室里飘荡着熟悉的薰衣草香,三年过去,别墅里的香薰还是没变啊,她最喜欢这味道,助眠安神。

    一觉睡到了天亮,薛含烟慵懒的抬起眼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蚕被上留下一格一格金黄,她试着起床,忽然发现腰间竟然有一双咸猪手。

    “糟糕!”

    薛含烟惊恐转身,双唇正对简桀精巧的鼻尖。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还爬上了床!

    莫非是在做梦?可是这梦境未免太真实。

    简桀精致的五官放大在眼前,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什么皮肤会比女子还细腻,如此近的距离,依旧挑不出瑕疵。

    自从她被赶出薛家,已经很久没这么近的观察简桀了,之前的皮肉交易,简桀穿完裤子就会让她滚蛋。

    上一次相拥而眠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18岁的那次醉酒,也是她第一次献给简桀的时候。

    薛含烟脸一红,懊恼的摇了摇头,怎么想那么远?

    简桀并未被吵醒,只是不满的微微皱眉,继续酣睡,薛含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不对,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怕吵醒简桀,明明是这家伙先无礼的好吗?

    这样想着,薛含烟一咬牙,抬起膝盖冲着简桀的下面狠狠踹去,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啊——”简桀吃痛的大叫,惊起窗外一树麻雀。

    薛含烟先发制人,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贼,怎么是简总?”

    她这表演的功夫还是冲薛离学的。

    简桀的俊脸憋得铁青,全身躬成了虾米状,痛苦的抱着自己的下体。

    可恶,这女人根本是故意的!

    “真狠,废了我你可就失去个大客户了。”简桀狞笑道,五官张狂。

    薛含烟没好气道:“不劳简总关心我的事业,我让梅姨给你送点药。”说完起身欲走。

    不想被简桀重重揽回床上,薛含烟一惊,这家伙,都痛成那个样子了,还有力气拦她?

    “小伤,再陪我睡会。”低沉的鼻音嘶哑,说不出的魅惑。

    简桀似乎真的困了,紧闭双眸,长睫如同羽扇,说起来小淼浓密的睫毛也是遗传他吧。

    “我可没这个义务!”

    “不就是一百万,给你。”简桀嘟嘟囔囔,眼睛就没睁开过,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

    这让薛含烟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小淼的手术已完成,谁稀罕他的破铜钱,当下一掀被子气鼓鼓的出了门,可惜满腹怒火的她没听见背后的叹息。

    这次,简桀没有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