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些羡慕,此话一出,悕雪心中不禁涌出一阵惆怅。
没关系,明天她可以去看望母妃,还有佑哥哥在,悕雪自我安慰地想着,还有卫铄呢,璟王爷那边没有消息,恐怕还是没有寻到,希望他能安好。
“而且,吾要是病了,你在这儿也无事可做,就乖乖回去吧。”带着嬉笑轻松的语气,悕雪又补充了一句。
话已至此,悕雪似乎是铁了心想让司马澄离开,司马澄便也不再多少什么,拱手领命,悕雪欣慰地点点头,说道:
“那澄公子便速速回去休息吧,明日便可早些回府了,不过,你也别忘了你还是吾得贴身侍卫,最晚,后日下午,吾要在御书房见到你。”
话到此处,悕雪的声音愈发温柔,眼中好像有什么液体在闪动。
司马澄退出书房,在门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悕雪和姜公公有说有笑的声音,与屋外的清冷寂静截然不同。
悕雪与宁姑姑、姜公公朝夕相处,他司马澄,似乎才是这个东宫的局外人。
司马澄轻叹一声,缓步走到宫苑中,在这样皓月当空的日子,他常常这样仰天望月,仿佛这月光,能带他穿越回那段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时日,让他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
……
第二日午前,直到司马澄离宫前,悕雪仍旧没有起身,不知是熟睡,还是为了装病而刻意闭门不出,司马澄便没有去打扰。
在宫门前,司马澄同宁姑姑和姜公公道别,宁姑姑递上一个细颈缥瓷瓶,瓶口已经用油蜡纸和绸布封好,对司马澄说道:
“这是用宫中的金桂酿的金桂酒,陛下因病取消了中秋家宴,便借太后娘娘的名义,未各位宗族公卿准备了金桂酒,以表歉意,还请澄殿下转交给璟王爷。”
一般来说,帝王都会选择敞口、大腹盛酒器,以此彰显帝王的尊贵,但眼前的酒瓷器胎体细腻,浅浅的透明釉泛着青色,是这般素净淡雅。
金桂酒正是中秋宫宴上的佳酿,宫里年年都会,而将酒送予各宗族,则是悕雪昨晚临时的主意。
姜公公见司马澄盯着这瓷瓶看,便主动解释道:
“现在宫中所剩的器物不多,虽然还有几款更为华丽的,但陛下还是执意要了这种,老奴觉得有失皇家颜面……”
“陛下选择这素净的瓷瓶,或许是想借此敲打各位宗族大人,要洁身自好,勤俭朴素,姜公公无需担忧。”
虽不知悕雪是否真的如此打算,但被司马澄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姜公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司马澄接过金桂酒,骑上马,回眸放眼整个东宫,整个院落与司马澄在璟王府的小院截然不同,却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由此才真切地感觉到,时光匆匆如流水,抓不到也留不住。
……
悕雪醒来时已经临近正午,听说司马澄已经走了,虽说想让他早些回去是心里话,只是没想到他就真的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了,悕雪一人坐在院子一处的凉亭里,脸上闪过一丝没落。
用过午膳,悕雪就把司葵请到了东宫,司葵听说悕雪身体抱恙,十分担心,急匆匆地赶来,却远远地看见,悕雪和宁姑姑在一处凉亭里有说有笑。
姜公公连忙在一旁解释事情的原有,听到悕雪没事,司葵安心一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宁姑姑听说悕雪在民间喝花茶,宫里桂树不多,虽说花这种女人的东西,多半是要流到太后宫里,但宁姑姑有心,提起采摘了些,晾晒了好几天,加到茶汤中。
还余了些,便做成了香囊。
君王腰间坠玉,所以宁姑姑做好的香囊都只能放在东宫里,而今日悕雪不出东宫,便将香囊带出来把玩。
每到花季,嫔妃的宫里多会制香囊,而宁姑姑绣工了得,她做的香囊在后宫十分受欢迎,但自此有了司马佑送的香囊后,就再也不用宁姑姑做的了。
此刻,宁姑姑便拿着这个事笑话悕雪,悕雪也只能一笑而过:
“我当时年幼无知,宁姑姑就别跟我计较了嘛!我现在不是您的香囊不离手嘛,您看!您看!”
悕雪说着就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拿到宁姑姑面前,但宁姑姑却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拿悕雪打趣道:
“要是佑殿下的只还在的话,肯定就轮不上奴婢的仿品了,哈哈。”
“不会,不会。”悕雪连忙摆摆手。
时过境迁,悕雪和司马佑都再是当年的模样,在那次受伤,在太医院遇到司马佑,也就是现在的司葵之后,司葵来过几次东宫,替悕雪换药。
少了儿时的亲昵,悕雪也渐渐适应了这种亦兄亦友的关系,相比于过去的遥遥不可期,现在,悕雪只要能知道他每天吃的什么,知道自己可以不时,与“佑哥哥”见上一面,她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更何况,悕雪现在的身份,也不再允许她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悕雪和宁姑姑说得正起劲,都没发现司葵已经到了,司葵走近在两人的交谈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错觉,也没放在心上。
“参见陛下。”
司葵的音色低沉却不阴郁,仍保有少年的清爽感,他正要向悕雪行跪拜之礼,转过身的悕雪连忙迎上去,将他扶起来。
“都说了,来东宫便不要行礼了。“悕雪的言语中带着一丝责备。
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忍心去责怪她的“佑哥哥“呢,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好像再多行几次礼,司葵的身体就被压跨了似的。
司葵起身,站直了身子,他高出悕雪一个头有余,虽然面色缺乏血色,身形瘦弱,但在悕雪眼中,他还是如当年那般高大,那般可靠。
“司太医今儿怎么到的这么快,进来时也应让姜公公通报一声,吾也好出门迎接。“不忍心责备司葵,悕雪便将”怒气“撒在了姜公公身上。
“司葵只是一名宫人,怎能让陛下出门相迎。“
昔日虽同为皇族,但司葵深知现在自己的处境,说起话来依旧谦虚恭谨。
悕雪早早地为司葵准备了凳子,两人面对而坐。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司葵瞥眼就看见了桌上的香囊,只觉得那个香囊有些眼熟,微微蹙眉,正想拿起来细看,香囊就迅速地被悕雪夺了过去。
悕雪发现了司葵表情的变化,顺着司葵的目光,她也发现了桌上的香囊,正是宁姑姑给她的那一只,刚才因为着急去扶欲跪下行礼的司葵,香囊就随手被悕雪放在了桌上。
尚书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玥之。
也不知是不是宁姑姑是无心还是有意,这只香囊的样子和当年司马佑送给悕雪的那只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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