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润的话语如微雨洒落,刹那间让顾梨为之一暖。
“住在客栈总归不太舒适,也不太方便。”晏清又道,唇畔笑意悠然。
又不是要长住,只是住个十天半月罢了,为此就要买下一座房子,顾梨觉的他此举着实败家。
不过,反正他有那么多钱,不败的话,如何花的完?
顾梨进了宅院,见这房子已经被打点好了,而且还打点的十分细致。
是日天晴,晏清与顾梨坐在一间雅致的茶馆中,一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一边品着香茗。
顾梨心中纳闷,来云都之前,他明明说是有些琐事要处理。而且走的那么急,她便以为定然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料,到了云都以后,他竟什么都没做,不是在家里看书弄花,就是与她一同出来闲逛。
来到云都已经五日了,这五日来,顾梨把这里有名的馆子都吃遍了,茶馆酒楼更是去了不少,就差勾栏瓦肆没有涉足了。
“你不是说来云都有事情要处理吗?我怎么没见着你做?”顾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晏清白玉般的手指执起茶杯,清亮的茶汤倒映着他温和的笑容:“不着急。”
顾梨虽不解,但料他心中有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云都自然有云都的好,繁华热闹,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这还是顾梨第一次有如此闲暇,能好好逛一逛。她最近买了许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医书,除此之外,还买了些精巧物件以及胭脂水粉等物。这倒不是给她自己买的,而是打算等到回去以后,送给青青和金枝的。
云都城繁华是繁华,但也并不算太大。几天下来,该吃的都吃了,该玩的也都玩了,顾梨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天气又那么冷,她便不再愿意出去了。
然而,一大清早的,晏清却拿了水桶钓竿等物,非要拉她出去垂钓。
“这大冷天的,能钓到什么啊?”顾梨万分佩服他那清奇的脑回路。
“现在水面都结冰了。”顾梨哭笑不得,委实想不出,他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去垂钓。
“水面结冰,凿开就是了。”晏清微微笑着回道。
“我怕冷。”顾梨不想去。
晏清没多说话,抬手将自己的狐裘斗篷解了下来,披到了顾梨身上。
斗篷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顾梨霎时觉的暖暖的,暖到了心里。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就这么跟他出去了。
二人坐了马车,往城外行去。
在出城门的时候,顾梨见城门口的官差多了不少,对过往的行人严加盘查。尤其是出城门的人或车,人要被盘查仔细,车要被翻个底朝天。
顾梨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之前路过城门口的时候,并没有戒严至此。
晏清漫不经心地回道:“许是有宵小之辈逃窜了,所以才会戒严。”
他话音才落,那些官差就盘查到了他们的马车前面。
“车里的人都下来。”官差大声命令
晏清便合上了书,先下了车,又伸手扶着顾梨下来。
有两个官差在车上仔细检查了一番,车顶和车底都检查了,就连那个用来装鱼的水桶都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异常了,这才放他们出去。
二人又上了马车,出了云都城的大门。
晏清带顾梨去的地方并不远,出城后又前行了一小会儿就到了。
顾梨下了马车,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水塘,并不甚宽广,除了长有密密芦苇的那一块位置,水面上其他的地方都结了冰。
晏清拿下了工具,走上了冰面。
他幽深的眼神四顾,划过那一小片芦苇丛,最后选好了一个位置。
云都城的冬天很冷,所以冰也结的厚,晏清走在上面,并没有丝毫要开裂的迹象。
他拿了工具,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洞。
“阿梨,帮我把桶拿过来。”他一边绑钓竿,一边说道。
顾梨提着桶过去,轻笑道:“这还没开始钓呢,你就确定能钓上鱼来?”
晏清向他一笑,没有回话,将一头勾着鱼饵的鱼线抛入了冰洞里面。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等待着鱼儿上钩。
顾梨也在他身边坐下了,压低声音说话,生怕吓跑了水下的鱼儿。
“你以前就爱垂钓吗?”
她知道他惯爱游山玩水,有着满腔的闲情逸致,但以往,并没见他垂钓过。
“不爱。”晏清温润的声音回道。
顾梨诧异,扭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如何突然就爱上了?”
“闲来无趣,一时兴起,兴之所至。”他也转眼看着她,笑的闲适又柔和。
顾梨却甩给他一个白眼,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雪白的狐裘斗篷。
他兴之所至,就要拉上她来这里挨冻?
“中午做鱼,你想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烧?”晏清又悠闲地问。
顾梨回道:“先别想那么多了,钓上来再说吧。”
能不能钓的到都是个未知数。
但她话音落下后,还是又回了一句:“我想吃清蒸的,多泼点油辣子,再多放点香菜。”
“好。”晏清眉眼温和,言语含笑。
二人于明镜般的冰面上靠坐在一起,皆是白衣墨发,远远望上去,俨然一对在人间偷闲的神仙眷侣。
“啊,上钩了!上钩了!”顾梨看见鱼线在晃,立时惊喜又激动地叫喊了起来。
“快拉啊!”
晏清不紧不慢、姿态从容地往上拉鱼线。顾梨紧紧盯着水面,期待又兴奋。
又拉了三两下,她果然见一尾尺把长的鱼跃出了水面。
顾梨顿时欢笑,连寒冷都忘了。
虽然这条鱼不是很大,但也算是收获了。
晏清将鱼解了下来,放进了旁边的水桶里。又重新装好了鱼饵,抛进冰洞之中。
顾梨依偎在他旁边,等待着第二条鱼的到来。
晏清一直在和她说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顾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忽又看向他,心中疑惑。
他今天是怎么了?话这么多?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罗里吧嗦了?
晏清双眸紧盯着冰洞,眼尾的余光恰好能将旁侧的芦苇丛收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