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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籽翎听得一惊一诧,在鬼域她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万万想不到那处竟然已经变天。
龚淼,他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啊,弑君杀父……
“那婴宁,她的生父是谁呢?”
木鼎桦淡淡地说道:“据说早已死了。也许,早在婴宁出生之初便被秘密处置了吧。”
他转过头看向辛籽翎:“而你现在顶替的这个鬼域的大公主,龚枫唯一的女儿,其实在石林中被梼杌所伤时便已死去。只是她这个死有点蹊跷。”
辛籽翎想到君后失了那个男孩后的举动,再想到她失了大公主之后不知会变作什么样子。
木鼎桦的声音淡淡地传过来:“赤骞熙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也来了这一处。”
辛籽翎的心猛地一缩。
“另外……”木鼎桦的表情复杂的看她:“是你引起的这场大变动。”
辛籽翎震惊的呆了半晌,摇头道:“不可能。”
她明明这么弱,竟会引起天地大动,时空变幻?
他点头道:“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好……你现在就是凤灵珠,或者说,凤灵珠就是你。”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这么没用,我连自保都成问题……”辛籽翎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凤灵珠在我体内。”
她语调有些悲伤:“我娘亲用元神祭出凤灵珠,却给了我。我眼睁睁的看她灰飞烟灭,可悲那时候我失了忆,并不认得她。”
她稍停了停,稳住哭腔:“但是现在你说我就是凤灵珠,这怎么可能?”
木鼎桦这才知晓,那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原来祭了灵珠的竟是她的母亲。看到她此刻如此隐忍,木鼎桦倒情愿她像上一次一样拖着他的衣袖哭上一场。
“你气息大乱时我感知到,那灵珠已与你的元神合二为一。至于你为何没有变得法力无边,应该是因为你的肉身太过孱弱,为了保护你,它反而将自己的力量封印了起来。”
辛梓翎脸上一片茫然。
木鼎桦拍拍她的肩:“即然是这样就先将自己的体魄练强大些。”
他缓缓地抬起手一拂,树间亮起了好些光点,隐约将她的脸照得分明。
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很温柔,此刻看她的眼神混了些感情,更柔得像水了:“今日我将你缺了的修为再渡回来,回去神域我会教你如何增强体魄,再助你冲破封印。上次你说要去做的要紧事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做成,待你封印冲破那一日,我同你一起去完成它。”
经木鼎桦这一说,她猛的想起擎府的白珍菡,想起她的父亲,眼神有此黯淡。这是一桩她想去面对又怕去面对的事情。过了这许多年,她现在却不似当初一般,只想逃避开这些问题。
她抬起头,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对上的便是那双含情且温柔的眼睛。她一下反应过来,有些事她还没有同木鼎桦讲清楚。
如果木鼎桦现在也同初时对她只是淡淡的,她心中可能也就放下了,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可是她现在心意已不同,他却姗姗来迟。
“尊上,”辛梓翎有些困难地开口,木鼎桦是她的神话,以前是,如今依然是。
那时她以为她一直爱慕他,现在她知道或许他高高在上让她景仰了太久,但是与爱无关。她曾对他示意,才让他往这件事上想了一想。
这想了一想终让他想通了,可是她也想通了。缘分这件事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她同他,也许从来就没有缘分。
她敬他,一如既往,但她自以为是的爱,却没有了。
“我不能接受您将修为渡给我,但是我真心感激您这样说。”她垂下眼帘:“我这么些年想明白了,我尊敬一个人,是你;我看重一个人,是你;但我喜欢的那一个人,是赤骞熙……”
木鼎桦胸口一阵闷痛,他早该知道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愿,在要失去时才想起要去抓确实是太迟了。
辛梓翎双手搅着衣袖,害怕木鼎桦伤心,搜肠刮肚地思寻着合适的词句:“我想……”想了半日也没有再说上一句整话。
“没事。”他声音依旧淡淡的。
辛梓翎松了一口气,木鼎桦是何许人也,区区情事,他哪会放在眼里。
“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你我还是以往的你我。”他眼中有些东西碎掉:“但是修为我还是要渡给你的,你不必多想。你如今这么弱,如果找到了赤骞熙,你这样子我们如何回去?”
说完也不由她再回答,直接侧转身将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辛梓翎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眉目那么好看,他如今才看清楚。木鼎桦将自己的修为渡给辛梓翎,那银白色的光华混着她红色的光华一起在她体内充盈了起来。
片刻后他抱起她离开了那棵大树,徒留下一树未尽的萤光……
一觉醒来,辛梓翎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精神饱满生龙活虎过了。想起昨夜的事,对木鼎桦充满了感激和歉意。
早饭过后,带着这复杂的情绪,她筹措了一个早晨还是鼓起勇气跑去找木鼎桦。
拐过几道宫墙,在月光宛看到了那日宴上的青年男子。那人正在那院子里往袋子里装一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辛梓翎轻轻走过去,就看到他装的全是一些破铜烂铁,也不感什么兴趣,就喂了他一声。
那男子吓得跳了起来,见是她,眼里瞬间蓄了些笑意:“挺有趣的姑娘,来找我玩吗?”
有空找你玩才让人觉得好笑,辛梓翎不动声色,庄重地问道:“尊……修离在吗?”
青年男子一乐:“哟!你倒真是女中豪杰啊!”
辛梓翎觉着这话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礼貌地笑了笑道:“惭愧!惭愧!实不敢当。”
那男子瞬间乐了,指了指院边的一条道:“左拐直走,过月门右拐第一间就是。”说完又附过来:“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还是装你的宝贝吧。”辛梓翎以一位公主的姿态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什么宝贝啊!无非是在此处寻的一些别人不要的我却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儿。走,我带你去。今日我哥心情似乎不好,都没出过门。”那青年跟了过来,步伐欢快。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道:“昨夜我听到他似乎从外面回来,动静有点大。”
说完又看着她,见她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你说他去干什么了?”
辛梓翎停下,转头看他一副猫逗老鼠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我哪里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你这么好奇怎么不去问他呢!还有!不要跟着我!”
那青年停下脚步没再跟着她,眼睛却不住地往她去的那方张望,见她转了个弯这才又跟了上去。
辛梓翎走到木鼎桦门外心下又怯了,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昨日他说了没事,那便是没事。
她壮了壮胆子,轻轻扣了扣门。
门里没人应,她又轻轻扣了扣,还是没人应。
她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听见木鼎桦的声音悠悠地传来:“进来吧。”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辛梓翎愣了愣,打开门走了进去。
木鼎桦坐在那儿,穿着头一日的衣衫,仿佛没有睡过。
她看了眼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想他一介神尊,一族之君。一早晨没出门,竟将床铺打理得这么整洁干净,确实了不起。
她仔细看了看木鼎桦,挺精神,挺淡然。想来那声音中的疲惫是她听虚了罢。
“什么事?”他淡淡的,全然不昨日对她那般。
“没……”他这般疏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这样也许要好一些。
就像他说的,他们还是以往的他们。
木鼎桦见她的样子,很是勉强地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累,这两日我们便要回去了,这次回去我会去寻赤骞熙。你在这里……小心一点。”
辛梓翎舒了一口气,也笑了笑:“我会小心的。不过,我想同你一起去找赤骞熙……有没有什么办法?”
木鼎桦再次看向她,良久:“只有我以修离的身份向龚枫提亲,才能带走你。”
辛梓翎走过去坐下:“这样行吗?”
木鼎桦看着她,眼中没有温度:“你行吗?”
“我行啊。”
门外发出一点响动,木鼎桦将杯中的水点了一点伸指一弹,那水如利剑破门而出。
门外的人“哎哟”一声,正是跟着辛梓翎来听戏的那位青年。
只听到一个说提亲,一个说行,他一惊一诧弄出了点动静,结果就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下。
“你怎么偷听!”辛梓翎跳出去,语气不满。
那男子捂着肩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想不到你还挺厉害,被你暗算了。”
辛梓翎蹲在男子身旁:“活该,谁让你偷听的!”
“哥!”那男子对着木鼎桦嚷道:“你还是不要娶她吧,太凶了……哎哟……”
木鼎桦伸手将男子拉起来:“修芜,是我打的你。我以为是别的什么人。”
地上那个叫修芜的瞪着木鼎桦:“你下手也轻点啊!”他低头看了下自己捂住的伤口,哭腔道:“都出血了!”
“好了,快去找人给你上药吧,还在这里说下去可就血尽人亡了。”辛梓翎调侃他道。
“你们二个就算是要成了吧,这不是还算私定终身吗!这么快就不把我这个小叔子放在眼里了!”修芜不忘调侃回去。接着又捂着伤口,觉得辛梓翎说得对,苦着一张脸边走开边喊人。
木鼎桦看着辛梓翎:“你确定?”
“什么?”辛梓翎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他们谈论的话题:“我确定,我不能在这里呆坐着什么都不做。”
他淡漠地点点头:“好,我回去便请修离的父亲来提亲,你可能还要再等几日。”
“嗯。”她点头,目光坚定。<!--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