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刚说:“因为这个发现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我们并没有写到案卷之中。方明在你们离开之后,也离开了家里。”
我问:“离开了家里?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全新的线索,因为从方明的尸体被发现开始,我们就一直认为方明是在重新熟睡之后被杀害的。
崔刚说:“方明住的这个小区并没有监控,我们也去调过小区外面街道的监控,不过这条街道因为是背街,根本没有交通监控,唯一一个公安系统的监控也早就已经坏了,也就是说从小区到外面这一圈,都是盲区。”
我问:“那你们又是怎么确定方明外出过的呢?”
崔刚说:“不知道你发现一个细节没有,方明的家中没有找到他穿的一双鞋,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鞋是不在的,那么他的鞋去了哪里?”
高苏凡说:“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的鞋有问题,被凶手拿走了。第二是他离开了家里,他是死在外面的,鞋掉落在了外面。”
我听了高苏凡的推断,却觉得不是这样,于是我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苏凡看了一眼崔刚,崔刚问我:“哪里不对?”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凶手隐藏起来了,而这条线索,就在刚刚高苏凡的这段推理当中,这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条不见的线索。
没有听见我的回应,张子昂问我:“何阳,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们是怎么推断他的鞋不见了的,我和师傅出警到他家的时候,他穿的是拖鞋,和假冒的李浩宗穿好了鞋不一样?”
高苏凡说:“在他的鞋柜里,我们看见明显空着一双鞋的位置,而且那双鞋的位置上,有一些泥土的痕迹,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是他经常穿着外出的一双鞋。还有,我们发现他家里玄关旁边的柜子上,有被划过的痕迹,可以断定他有一串钥匙,而且经常被放在上面,这些划痕就是长此以往钥匙划出来的。你和你师傅出警那天晚上,玄关上的柜台上是不是放着这样一串钥匙?”
这个我虽然没有留意,但是我却是有印象的,也不是我故意记住的,而是在打开门要透过猫眼从门外看向客厅里的时候,当时方明有一个动作就是顺手拿起了柜台上的钥匙,当时我的理解是他怕门锁上了进不来。
我点头回答说:“那串钥匙我见过,我记得钥匙串上好像有一串装饰品,但是没确切看清楚是什么材质,就是一串珠子。”
我才说完,崔刚取出来了一个证据袋,问我:“是这个吗?”
我看见是一串玛瑙色的珠子,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但的确是那晚上我看见的钥匙串上的,我问:“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我看见高苏凡又看了一眼崔刚,崔刚说:“在肖从云的尸体里。”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说了一句:“怎么会……”
我一时间想不通这里面的究竟,就看了崔刚,这时候崔刚说:“你刚刚说苏凡的推断不对,这个推断的确不对,因为我们后来找到了一张这双鞋的照片,你看。”
说着崔刚递过来了一张照片,只是我看崔刚的神情有些不大对,他似乎是在隐瞒什么,有似乎是在暗示什么,直到我看到照片的时候,问了一句:“这就是他那双不见的鞋?”
谁也没有说话,都只是看着我,张子昂看了也是一言不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说了一句:“不可能。”
这时候崔刚说:“我们发现这条线索报告给樊队之后,樊队亲自到了你家里去确认,而且樊队也确认了,你的确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鞋,我们通过警局得到你的脚的尺寸,发现你的穿鞋尺寸,和方明一模一样。”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连大脑似乎都开始停止思考,直到再次说出一句让我更加震惊的话:“方明遇害的那天晚上,他去过你家,而我们推断,你家里摆着的那双一模一样的鞋,不是你的而是方明的,只是因为你不经常穿,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异常,那天晚上他将自己的鞋留在了你家里,又离开了,之后就遇害了。”
高苏凡说:“你刚刚问我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现象,这就是我们认为最反常的现象,为什么方明要将自己的鞋留在你家里,而带走你的鞋,而你的那双鞋,最后又去了哪里?”
我没想到本来要问方明的死亡,最后却问到了自己身上,那双鞋我几乎都不穿,如果不是看见照片都记不起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又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张子昂和崔刚他们说:“现在的问题是,何阳在客房的衣柜里发现了另一双鞋,似乎是凶手留下来的,而且和何阳的穿鞋尺寸一模一样。”
崔刚沉吟道:“又一双鞋?”
我问崔刚:“那你们既然发现了反常,为什么不来取走方明的这双鞋,而是继续留在我家里?”
崔刚说:“这是樊队的意思,因为既然这双鞋是证据,那么也是诱饵,如果里面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凶手一定会在某个时候来拿走这双鞋,这也是为什么樊队要在你家里放置一个监控的原因,只是得到的结果,却不理想,甚至可以说让人不得其解。”
我明白崔刚的话:“并没有人来动过这双鞋。”
崔刚说:“是的。”
我感觉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么多的线索,我看了一眼张子昂,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问崔刚:“那么你们和我说这么多,也是经过樊队的同意的吗?”
崔刚看着我,表情却没有变化,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我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崔刚却问我:“何远,你知道这些线索意味着什么吗?”
这样的问题张子昂已经问过我一遍,我深吸一口气说:“知道。”
崔刚说:“但是樊队选择相信你,这也是为什么他让你和张子昂组队去查邹林海的原因,但是樊队也没完全阻止你来查方明,前提是当你找到了邹林海和方明之间的关联的时候。”
我这时候发现樊队的确是一个看不清深浅的人,似乎案件的走向走在他的掌控之中,我说:“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变成了我自己查自己了。”
崔刚说:“不,是你要如何自证。如果我们当你是嫌疑人要定你的罪我们就需要找到足够指控你的证据;相反地,如果你要证明自己和凶杀无关你不是凶手,那么你就需要自证。很显然地,现在我们并不打算指控你,但你却需要证明自的清白。”
我知道崔刚说的这些话的里的利害关系,我说:“我明白了。”
崔刚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崔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子昂和我说:“我们现在担心的是下一个死者的出现,而且根绝我们的推断,如果这个死者出现,矛头绝对指向你,甚至直接就能从现场痕迹认定你就是凶手。”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说:“所以樊队才让你住进我家,一旦出事,你就是我不在场的证明!”
张子昂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了,我和张子昂说:“我想回家确认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