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在说什么傻话呢……马睿死了,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呢?”
孙小桃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冰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
你说我该叫你孙小桃好?
还是‘织女’秋月梅?
亦或是……‘控偶师’……”
“先生……您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怎么会怀疑我是‘控偶师’?
‘控偶师’正在和阿珠她们斗法呢,再不快点关闭电源总闸,她们两个可就危险了啊。”
孙小桃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如果不是我有确凿的证据,我可能真被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
手中的匕首,骤然挥出,直指她的太阳穴。
如同鬼魅,这个人畜无害的哥特萝莉,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样,闲庭信步的躲过了我的刀刃。
这种身手,绝不是一个无助的少女该有的。
她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被我拆穿了身份,孙小桃仿佛褪下了一张面具,天真烂漫不复存在,而是变得残忍、血腥、而又狡黠。
少女的面容,搭配如此恐怖的神情,违和的让我想吐血。
“你说你自从进恐怖乐园,被‘控偶师’抓住后,每天都要来到这个地方,为情人蛊编织‘茧’,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对吗?
而且,已经这样持续了四个多月……”
我露出一丝轻蔑地微笑。
“不错……从这句话,你就能看出我在说谎吗?”
孙小桃蹙了蹙眉,她想不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但是……
当你假装精神崩溃瘫坐在地上,我拉着你的手,安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在说谎。
你的手,太白净了。
也太软嫩了。
手掌上,几乎没有一丝老茧……
一个日日夜夜纺织的织女,手上却没有一丝老茧,你说,可能吗?
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在说谎……
你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孙小桃恍然,看了看自己白嫩如葱的双手:“没想到,单单从这一点,你就看出了端倪。你还真是厉害。”
我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让自己始终保持在一个不错的手感:
“不。
不止这一点。
你的话,有很多疑点。
你说你住在自己的宿舍里,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但提起宿舍的时候,你的语气,很自然……
一点都不像被胁迫的样子……
而且你居然和马睿……住同一间宿舍,他就住在你床下的地洞里。
在马睿的‘执念牢笼’里,我察觉到,‘织女’,是一个非常喜欢吃醋的人,对马睿的占有欲,强到病态,稍稍有机会,就杀掉了和马睿调-情的胖护士。
你说,这种女人,会容忍马睿,和别的女人,同住一起吗?
能和他住同一个房间的,只有你,‘织女’秋月梅本人!”
孙小桃咯咯地笑了起来:“马睿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爱人,是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仗。
所以他,对我很重要。
虽然我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但他,总能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
你害死了他,也猜到了我的身份,居然还敢跟我单独相处。
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她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打开了我们面前的铁皮盒子,从里边掏出了一具三四岁小孩大小的血人布偶。
但我已经知道了这具布偶的名字-情人蛊。
这个布偶,和孙小桃之前在纺机前编织的不太一样。
更加血红,妖艳……像是熟透的蛇果。
红的让人心悸……
阵阵诡异的芳香,从布偶身上散发出……
我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将布偶,吞入腹中……
这,就是培养成熟的情-人蛊么……
邪性的厉害。
“我要把你变成我的情人……
把你变成他的替代品……
然后用对待马睿一样的方法对待你。
让你知道,夺人所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你会把我丢进你的‘执念牢笼’里,像马睿一样,沉-沦在杀掉心爱之人的痛苦轮回之中吗?”
孙小桃的表情,忽然呆滞住了。
像是吞下了一只巨大的苍蝇。
我直视她的眼睛:“没错。我早就发现了。
马睿,不是人柱,你,才是人柱。
我们之前进入的‘执念牢笼’,不是马睿的,而是你的!”
孙小桃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我差点就没发现。”
孙小桃的反应证实了我的观点,这让我长舒一口气:
“我们在杀妻俱乐部的时候,那个黑衣老头临死前,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
柱的盛宴……才刚刚开始,你们,你们最终都会像我一样……沦为柱的奴役……
就像它永不原谅我们一样……
永不原谅你……”
“我当时就有些诧异,如果这是马睿的‘执念牢笼’,杀妻俱乐部替他除去秋月梅肚子里的孽种,还让她付出终身绝育的代价,为何会成了柱的仇人?
我当时以为老头说的不原谅,是指他割掉马睿胸口三两肉,所以遭到了马睿的记恨。
并没有多想。”
“你几乎就让我以为,这是马睿的‘执念牢笼’……”
我的声调,忽然抬高:
“但是……
在‘执念’崩塌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一件,颠覆了我先前一切认知的事情……
一样,几乎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什么事情?”
孙小桃用一种诡异的腔调问道。
“我发现,手术室里,你本已经被马睿杀掉的尸体……
咧嘴笑了……”
虽然是在复述当时的场景,但我身上的汗毛,依旧根根竖起,当时不经意的一瞥,秋月梅脸上恐怖而又诡异的笑,实在是太过恐怖!
“死人,还是肠子都捅的稀巴烂的人,怎么会咧嘴笑?
因为你没死,或者说,你根本只是在演戏。
在你的‘执念’之中,你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所在的,并不是马睿的‘执念牢笼’,而是你的!
‘执念’世界的坍塌,不是因为马睿痛苦到了极致,而是你,终于从马睿身上,获得了病态的超脱!
你才是真正的人柱!”
我发现,对面的孙小桃,笑了。
露出了我在秋月梅尸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恐怖笑容。
肆无忌惮的大笑,但笑声中,藏匿着说不出的痛苦!
吓得我脑壳生疼。
“直到我看到情人蛊,听你亲口说出它的功效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你究竟是一个多么狠毒的女人。”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如让我来替你还原当年的历史。
你的孩子被打掉之后,你不知有什么际遇,成了一头人柱。
此时的你,能力和手段,远非普通人能够比拟。
你回到了马睿身边,将他轻易制服,百般千般的虐-待,凌-辱,但这一切,你都觉得太轻了。
直到,你掌握了情-人蛊的祭炼方法。
你告诉马睿,吃人就能成为柱,逼他像你一样吃人,最终,你把情-人蛊给他吞下,让他沦为你的奴役,让他被迫爱上了你。
之后……你将他困在你的‘执念牢笼’里,告诉他,这是他的‘执念牢笼’。
你把你的‘执念’,你跨不过去的心魔,交付给了他。
你知道他中了情-人蛊,心里,是爱你的。
但你却要将他困在你的‘执念’里,让他一次次的去‘杀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对他而言……
每一次轮回,都是痛彻心扉的滋味。
强迫他爱上你,然后逼他去做最残忍的事情:杀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这就是你的复仇,世界上最残忍的复仇,对吗?”
孙小桃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们之间的故事,和你说的,基本一致。
你知道我的‘执念牢笼’,为什么会崩溃吗?
即使我给他下了情-人蛊,即使我将他关进‘执念牢笼’里,他依旧没有表达过对我的爱意,没有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行!
情-人蛊,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催-情药,没有人能逃脱。
但他,偏偏是个例外。
我一直以为,是他太讨厌我了,讨厌到超过世界上的一切。
所以我虽然放弃了对他的爱慕,但依旧想尽千方百计,折磨他,让他低头。
因为我,一定要让他爱上我……
然后利用他的这份爱,将他的尊严和一切,踩在脚下。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原来他早就是我的傀儡……
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而我,却还千方百计的去算计一个傀儡。
可惜他死了……
太可惜了……
不然,我一定利用他的爱,让他尝尽世界上最极致的痛……
让他知道,杀死我的孩子,会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狂笑之中,带着潸然落下的泪珠。
她和马睿病态般的爱慕,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半晌过后,孙小桃脸上,又恢复了狡黠和残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现在,就请你变成我的下一具傀儡,代替马睿,承受我的怒火吧……”
但我的神情,却淡定的出奇:“你刚才问我,既然知道你是‘控偶师’,为什么敢跟你独处吗?
我来告诉你答案……
因为我,已经找到你‘执念牢笼’里的那根‘弦’了……”
孙小桃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比纸,还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