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上又下起了大雪,白絮飘飞,琼瑶匝地,遥遥相望,迷迷茫茫,倒是一番壮美景象。下雪不比下雨,并不会打湿衣服,五人在雪地中闲步慢走,欣赏着雪景。苏欣悦气恼天祈攀连唐玉,一直扁着嘴不说话,一副怪嗡嗡的模样,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斥道:“天祈,你干什么要攀着唐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天祈故作讶异的道:“你说什么呢,怎么我安的什么心?”
苏欣悦道:“你还想耍赖,你刚才怎么跟叶叔叔说的?”
天祈微微一笑,道:“我说什么了?”
苏欣悦气的杏眼圆睁,怒道:“你说你说什么了?你干么要唐玉也跟你比武?”
天祈道:“唐玉怎么就不能跟我比武了?”
苏欣悦道:“他……他又打不过你,你不是欺负他吗?”
天祈笑道:“那你到底是担心他能打过我呀,还是担心他打不过我?”
苏欣悦道:“我……”她心里明白说的是打赢的人娶叶芊儿,而天祈的功夫又在唐玉之上,天祈既然不想娶叶芊儿又拉扯唐玉不是多此一举么?她情知没那么简单,天祈肯定在憋什么歪主意。但天祈这样问她,她人虽莽撞却不糊涂,知道天祈是在套她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是。
其实天祈哪有什么高明的主意,他原是打算收拾了林天峰以后故意败给唐玉,将叶芊儿甩给他,然后由苏欣悦闹腾去。但是唐玉也不是木鱼脑袋,他能想到的事唐玉又何尝想不到?可两人都心有所属,都不能娶叶芊儿,怎么办?他只能先把唐玉拉扯进来,来个混淆视听,然后再随机应变,总比自己孤身应对的好。
但别人不知道呀,都以为他想好了什么歪主意,才这样有恃无恐。唐玉搂着他,悄声问道:“你到底在憋什么坏招呢?”
天祈道:“我能憋什么坏招,你别扯了。”
唐玉道:“到底是我扯,还是你扯?你平白把我攀连上还敢来说我?”
天祈微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作为好兄弟,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苦受难吧?”
唐玉轻蔑的“哼”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我真是无话可说,你这好兄弟可也够点了。”
叶芊儿在一旁听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当真又尴尬又羞恼,说道:“你们两个,我在你们眼里难道就是让你们受苦受难吗?”
两人怔了一下,一阵心怯,扭头齐看着她。唐玉尴尬的哈哈一笑,道:“芊儿妹子,你……你别误会,我们……要不这样,实在不行,我娶你。”
叶芊儿白了他一眼,脸一红,道:“算了吧,我还瞧不上你呢。”她和唐玉从小在一起玩耍,深知唐玉的脾气最会打马虎眼,二人玩笑已成习惯,若换作旁人绝不敢轻易对叶芊儿说这样的话,叶芊儿也不会如此直白白的抢白他。
唐玉笑道:“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你是……看上天祈了吧?”
叶芊儿脸色更红,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唐玉接着道:“其实吧事情也没那么复杂。不如天祈你就两个都娶了吧,多大点儿事,都是些床上的事,无非就是床做大一点,月灵睡里面,芊儿睡外面,你夹中间,一手楼一个,不偏也不向,多简单的事,干么要想那么复杂。”
劝亲劝和的多了去了,像唐玉这样裸,直言不讳的将话这样说的“透彻”还真是头一个,月灵还好,叶芊儿却是羞的脸如飞霞,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真是不害臊。”
唐玉嘿嘿笑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现在不是正说你的事吗,成亲以后一起睡不是很正常么,难道还分着睡?我要是女的就也嫁给天祈,咱们四个一起睡,那才叫热闹呢。”
天祈听唐玉越说越没边,羞恼道:“行了,行了,你除了会胡扯我看没别的了。”
苏欣悦道:“我觉得唐玉说的挺有道理,将来月灵姐姐生一个小宝宝,芊儿姐姐也生一个小宝宝,三加二,五个人,那多开心呀,嘿嘿。”
天祈随口接道:“那这要多大的床才能睡的下呀。”此话一出便觉不妥,脸色一阵尴尬。
唐玉拍着他肩膀笑道:“床这个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给你办。”
天祈推着他嗔道:“去去去,你走开,我又不是真的……”
唐玉道:“咱们现在不是在商量么,月灵,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月灵摇了摇头,沉着脸道:“不好。”
唐玉道:“这怎么就不好了,主意我都给你们想好了,你还要说什么?你这个人呀是样样都好,就是太小气,你就不能在大度一点么,干么非要一个人霸占着天祈?你分一点给别人就不行吗?”
月灵怒道:“天祈又不是东西怎么能分给别人,你要我别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要天祈就是不行。”
唐玉不耐道:“得得得,你有理,不过你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天祈他确实挺不是东西。”
月灵气的脸色通红,怒道:“你是不是想跟我打架呀,好,天祈还没跟你打,我先揍你一顿再说。”捋了捋袖子,左手略摆,右手前扬,就要上手。
唐玉心里一惊,忙摆着手道:“哎哎哎,你怎么又来,一个女孩家怎么动不动就想打人。”
天祈急忙拉住月灵,道:“别闹,别闹,听话。”
月灵道:“谁叫他惹我,就是欠揍。”
唐玉道:“我欠揍?你家天祈不欠揍?他没事攀扯我干么?”
月灵怒道:“你还敢说……”
天祈无奈道:“哎呀,行了,别闹了。唐玉,你也不要拐弯抹角的骂我,现在说再多都是空话。”
唐玉道:“总之你把我搅进来就是你不对,你要真想给我出气明天你就应该直接把林天峰给毙了,你扯上我算怎么回事?”
天祈这才知道唐玉原来一直在为自己攀扯他而耿耿于怀,就这件事他也不想跟他争竞,这说起来怕是没完没了。再说,叶芊儿现在也在这里,要是不经意间说出什么令她难堪的话可就更加不美了,道:“我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明天的比试吧,林天峰既然对你使用卑鄙的手段,难保他不会也对我使。”
提到此节,唐玉立马正正经经,说道:“是呀,那孙子当真卑鄙,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天祈道:“我会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为你出这口恶气。”
唐玉点着头郑重的“嗯”了一声。他和天祈尽管因为叶芊儿有些小争执,但毕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仇隙。二人兄弟情深,说归说,笑归笑,争归争,闹归闹,说到底还是孩子气未泯,但提到林天峰时二人立即同仇敌忾,统一战线,想到林天峰的卑鄙可恶,都是恨的牙根痒痒。
叶芊儿虽见二人都是推诿着不想娶她,然她倒不觉得自己是矮人一等,只是起先觉得很是尴尬,没面子,此时心怀倒放宽了许多,心想:“他既然心有所爱,我又何必强求,他既然心里没我,我就是真的嫁给了他也不会快乐,他既有负担,我又不开心,何必呢?”说道:“天祈,你明天好好应战吧,不过你一定要打败林天峰,我……我不想……你放心,我会好好跟我爹说的,他不会逼你的,你和唐玉也不用比试了,你们随后就离开天师城吧,如果……有时间你想再来,这里随时欢迎你们。”她心里毕竟爱慕天祈,这几句话虽然说的落落大方,但仍难掩心中的惆怅,语声有些发颤。
对于叶芊儿的心思天祈也有所察觉,但他又能怎样?他无心多爱一个人,更不能辜负另一个人,不否认在他心里确实对叶芊儿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情分,是对朋友的一种关切,并没有儿女私情,所以才会使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若是没有这种情分,若叶芊儿不是一个这样好的女孩,他又何必顾忌这许多?直接翻脸了不就是了,叶芊儿嫁不嫁林天峰又管他什么事?他又怎会这样唯唯诺诺?但他也真的不想伤害叶芊儿的芳心,说道:“芊儿公主,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那种不识好歹,没良心的人,你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只是我……我……”
叶芊儿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你和月灵确实是天生一对,世间难有的伴侣。”说着微笑瞧向月灵。
月灵现在还不太能懂旁人的内心感情,但听叶芊儿赞她和天祈只觉得无比欢喜,心道:“她可不跟我抢天祈了。”但天祈却有些愧疚,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谢谢你。”他本想说“是我辜负了你”,但转念一想:“这句话说出来不是徒增惆怅么。”
叶芊儿笑道:“干么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谁呀,我们能够相聚就是缘分,大家不还是朋友么。”
天祈微笑着点了点头。
唐玉就坡下驴,哈哈笑道:“是是是,大家都是朋友,说多了就见外了。”
苏欣悦笑嘻嘻的扭了扭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再也不用烦恼了。”
唐玉逗她道:“去去去,一边去,谁跟你是好朋友。”
苏欣悦对他伸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道:“我还不跟你是好朋友呢,我和月灵姐,芊儿姐,还有天祈是好朋友,就不要你。”
唐玉对她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睛,迅疾俯身捧起一把雪向她撒去,苏欣悦瞬间变成了一个“白头翁”,骂道:“你个死鸟人。”也抓起一把雪向唐玉撒去。唐玉再抓雪向她撒来。两人一时间捧雪对泼,雪沫纷飞,银花灿目,天祈,月灵,叶芊儿却也遭了池鱼之殃,被他们两个搞的满身、满头白雪。
苏欣悦撒不过唐玉,这时玩起兴来唐玉也不让她,把她脖子里兜了一脖子雪沫,冷的苏欣悦只打哆嗦,叫道:“月灵姐,芊儿姐,快来帮我呀。”
二女相视一笑,玩心大起,点了点头,月灵道:“收拾他。”二女加入了战团,帮着苏欣悦撒唐玉。三人撒他一人,都是凭体力而为,不带施展功夫,唐玉如何是对手?立即风向转舵,落在了下风,叫道:“天祈,来帮忙啊,你不是男人,看着三个女的欺负我?”
天祈笑道:“好。”也加入了战圈,同唐玉和三个女子对撒。苏欣悦疯起来没边,觉得不过瘾,上手撕扯唐玉,脚下一出溜,抓着唐玉两人都滚倒了雪窝里。月灵和叶芊儿急忙去拉苏欣悦,唐玉趁机扳着二女的脚踝一扯,两女子身子一晃,齐叫一声:“啊哟”,向前扑跌,手抓着天祈将他也按倒在了地上,五个人滚做一团,片刻便成了五个雪人,唧唧哇哇,咋咋呼呼。
叶重和曲靖听见动静,出来观望,看着五人在雪地里满地打滚,捻须而
笑。叶重叹道:“看见他们,就想起了我小时候,可叹青春不在呀。”
曲靖笑道:“青春既去,新人已出,这不是很好么?看他们感情这样要好,下面的事情就容易办了。”
叶重深明其意,看着曲靖微微而笑。
大雪下了一天,天祈,唐玉,月灵,苏欣悦,叶芊儿五人再没有说任何不开心的事,五人在一起嬉笑玩乐,谈经论武玩了一天,到了晚上雪依然没有停,吃过晚饭五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甲武院”一个学员的房间里,十四五名学员围着一张圆桌挤挤挨挨的对向而坐。一人道:“明天就该林天峰和天祈对决了,你们怎么看?”
另一学员道:“这还有什么好疑问的,肯定是天祈赢呗。”
又一学员道:“那倒也不见得,林天峰近日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吧。”
坐在北面那一人道:“我也是这样看,先前那个叫唐玉的不是很厉害吗?最后不还是败在了林天峰手里,所以说这输赢还真不好说。”
挨着这人坐的那人道:“就是,就是,他们都在说林天峰的家族有一种秘法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将潜能发挥到极限,我看林天峰用的就是这种秘法,所以说这输赢还真不见得。”
坐在这人对面的那人道:“扯淡吧,我就没听说过有这种秘法,我觉得还是天祈赢的可能性比较大。”
十几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有说天祈必胜的,有说林天峰必赢的,各执一词,都有自己的理由。最先说话的那人在桌子上“啪啪啪”拍了三下,道:“停停停,争个什么呀,手底下见真章,我押十万两买天祈赢,有没有人跟的?”
这人左边的那人道:“好,我也押十万两,我买林天峰。”
那人道:“行,咱俩是对等的,还有没有人跟?”
余人商量了一番,都开始下注,有买林天峰的赢的,也有买天祈的赢的,这十几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少爷,腰缠万万金,每人下注的数目竟都不低于五万两银子。最先说话的那人将银票仔细的清点了一下,道:“林天峰的是……你们六个,一共五十五万两。天祈的是我们九个,一共七十万两。大家都按比例分配好啊,到时候别打起来。”
一人问道:“那这个钱到时候怎么分配?”
先说话的那人道:“你傻呀,一一得一按比例你不会分呀,不过你们这跟我们这差了十五万两,到时候你们输了可得给我补齐了。”
又一人道:“这你放心好了,一分钱不会差你的,但是这个事可得保密,学院是严禁赌赛的,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先前说话那人道:“嗦,这还用你交代,好了没事了,快走吧。”
十几人压着声音,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溜出门来,各自回房而去。
赫连宏的房间里,林天峰和赫连宏在一张小几前分坐左右,桌上摆着一个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小鼎,清香四溢,腾腾生烟,发着咕嘟咕嘟的响声。在二人的面前各放着一个青花瓷杯,内置碧清甘露,微波荡漾,只看这器皿就知道赫连宏是一个极懂茶艺而又讲究的人。
赫连宏道:“天峰啊,明天一战至关重要,能不能娶到叶芊儿就看明天的了,你有信心吗?”
林天峰微微一笑,道:“师傅放心,我定不负所望。”
赫连宏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不,你太轻浮了。”
林天峰一怔,道:“师傅,我……”
赫连宏道:“你要清楚,你尽管打败了唐玉,可是天祈远非唐玉所能比的,我总感觉这小子身上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你要是轻视了他,那你可就输定了。”
其实林天峰丝毫没有轻视天祈的意思,他也清楚天祈的能力深不可测,他只是故意在赫连宏面前装的淡定自若而已,实则内心紧张之极,他战胜唐玉已是险之又险,面对天祈他确实一点获胜的把握也没有,问道:“师傅,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赫连宏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来,递给林天峰道:“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一粒丹药,明天早上你吃了它。”
林天峰问道:“这是什么?”
赫连宏道:“我本来是不想用这招的,只是事到如今已无法可施,你吃了这颗药,明天如发现确实敌不过天祈,你就用内力在太阳穴上猛击一下,可让你失去疼痛的知觉,将你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林天峰先是一喜,后猛一吃惊,道:“击太阳穴?那我不是没命了?”
赫连宏道:“你尽可放心,为师怎么会加害于你,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此法。”顿了一下,又道:“你若是心存疑虑也可以不听我的,我不会逼你,你尽可向天祈认输好了。”
林天峰皱了皱眉头,随即展开,他听赫连宏话中之意便知道这颗药的玄机凶险万分,但让他半途而废,向天祈投降却是万万不能,将药瓶收入怀中,正色道:“师傅大可安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赫连宏点了点头,道:“那好,你这便去吧,专心应战,为师看好你。”
林天峰恭声道:“是。”站起身来,向赫连宏躬身告辞,开门出房而去。
赫连宏望着门口摇了摇头,叹道:“为师这也是迫不得已,但愿你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