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真并不知道李奕城在担心她,若是知道了,大约会夸一句这孩子二哈一般的直觉。
其实王怡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一旦同王正清呆在一起,就特别心虚,本能的那种虚。
之前王正清来她房间里每次都不是摔就是砸的,王怡真也实在有点怕他闹,虽然她擅长带孩子,可是那是指正常的孩子,不是指无法沟通的狂燥症患者啊。
因此王怡真听说王正清亲自来接她时,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她今天来时是同王元娘一起坐的车,按说回去时也一同就是了,但王元娘新交了杨家姑娘做朋友,听说还偶遇了以前一位姓夏的姑娘,三个人玩的还好,看马球比赛也算得趣,王怡真派蓉蓉去叫她,她是怎么也不肯走了,看样是打算玩满一天。
杨夏两家的姑娘都给王恰真保证了会平安将王元娘送了回去,王元娘带的丫环本也不少,王怡真也没办法,王元娘时间多的很,随便玩,她却有的是事情要做的,便将蓉蓉连同着当初来时的车给王元娘留下,,本来她倒是想让韩菱华去纪家时送她一趟,正此时王正清来接,王怡真想了想,到底还是要同他见面谈一次,最后还是同这位弟弟一起坐了车。
本来王怡真以为王正清是该是极为讨厌她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这位弟弟的表现正常的多了,虽然并不说话,但至少没有像以前那样气愤又难过的看她,倒是从头打量,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结果王怡真让他看的更心虚了……还不如大吵大闹的发泄出来算了,这是憋什么大招啊?
“那个,正清啊。其实有件事,本来我也是打算回去了同银月姨娘说的……对啊,你不是在国子监吗?”王怡真问。
她是真的有事同银月姨娘说,当时还想着王正清不在家正好,国子监不是住宿制吗?怎么他说回来就回来了?
王怡真问,王正清也不答话,继续打量她。
王怡真整个人都惊悚了……
“你不会是听说我出了事,专门来接我的吧?”但看王正清不停打量她的神色……好像真的是啊。
马球场上出了事,王怡真的马也就被做了手脚,摔了马,这些事情晋王那边肯定会通知到各家,不管谁做的,终归是在冠军园出的事,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王正清难道是听说她出了事,专门来接?
“是古琅轩的案子,问到了我那里,先生干脆放了我几天假……”王正清低下头说道。
并不是被人通报王怡真出了事,而是偶然在家,可是知道出了事,专门来接看来也是真的了。
王怡真差点都忍不住眼泪了。
这小少年绝对是闷骚的典型啊。心里这么渴望亲情,这么担心看重她,就不能直说吗?嗯,算了,他还是别直说了,王怡真想到这一次解决了李杏杏的婚事,过两天把温泉庄子一卖就要回乡,又会再次扔这弟弟一个人在王家,心里越发的觉得对不起王正清了,还不如当不知道。
这样想着王怡真便抽出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了王正清:“拿着吧,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王正清将东西接到了手里,看清楚了才全身一震,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王怡真给了他的是古琅轩那张“肖婉儿”的画。古琅轩每年一张肖婉儿的作品拍卖,前面几年都是真的,后面银月姨娘将钱用尽了,王正清也长大了,便开始换上了他的仿作,只是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也没有人想到会是假画。
古琅轩的案子虽然并没有结,但是这画却已经撸清楚了,是李言义从古琅轩拿走又被大虎偷了的,李言义的罪名本来就是杀人为重,也没谁真的计较他偷了什么,就算计较到最后,也还是要事实清楚失主啊。所以银月姨娘找王怡真哭诉,王怡真就通知了杨显忠,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证物,杨显忠只当是王怡真想快点将画作拿回卖掉,也就给了她,但其实这画作最好是直接烧掉,要不然只要存世一天,王正清做假的事就有可能揭穿。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王怡真突然听到一句轻声的“谢谢”,抬眼看了下王正清,对方一副我完全没有开过口的模样,要不是这里也没有别人,她几乎都会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其实王怡真也知道,像这样被官府收走了的证物,若是没有点关系,极可能便要不回来了的,也许是经手的人收了,甚至卖了的也有,无论是王正清还是王家,实际上如今都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能让大理寺去讨这份人情,所以这画能拿了回来,王正清实在是该多谢王怡真的。
但是王正清一副“我没开口”的样子,王怡真就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回一句“不客气”了。想想权当没听见吧,省得将这闷骚型小少年惹得急了。两个人难得气氛这么好,不吵不闹的,王怡真便大起胆子来试探的问道:“你说今天大理寺有人去学校找过了你,是为了古琅轩的案子?对了,是不是问那可儿的婚事之事?”
古琅轩的掌柜一家,同样也是放奴籍的仆从,按理来说也是良民了,但其实这样的人家同旧主还是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光是经营着铺子,就不可能无关,官府前段时间拿到了李言义,这两天找到王正清也算是正常,因为王正清如今是王家唯一能正常接受上门盘查的男丁,若不然只怕还会问到内宅银月姨娘那里去呢。
“是不是你这里有什么线索或情报?”王怡真问道。
“没有。”王正清摇头,“那掌柜一家是母亲旧仆,当初就已经放了籍了的,这些年来也一向只管经营铺子,为人也算本份,但同我们并不亲近。”
王怡真多看了他两眼,王正清这小少年,话说的很真诚。但是……
他没有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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