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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炎冲着易昭怒目而视,很快又回过头来,看向苏晚卿,一副可怜相。
“晚卿,我有文化的,我真的有文化的,你不要相信易昭的鬼话!”
苏晚卿低头思忖片刻,随即说道:“真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的眼底暗含一丝笑意。
楚炎:……他悲愤的看着苏晚卿,却又不能像对着易昭一般,冲着苏晚卿大声嚷嚷或是反抗。没什么原因,他就是单纯的……不敢。
楚炎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似乎想要指着苏晚卿,但看了一眼她身旁默不作声的银色面具男人,手指很快又垂了下去。
算了,他还想好好地保护自己的手。
虽然裴修如今已经不再是他的主子了,还是个前主子。但说到底,裴修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作为曾经的手下,自然是最为清楚的。更何况,苏晚卿又是裴修心尖上的人儿,楚炎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给自己找茬儿。
除非,他是嫌自己如今的日子活得太舒坦了。
“晚卿,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楚炎不甘心,将心中的苦涩咽下,不死心的问道。
苏晚卿眼底笑意更深,沉吟了半晌,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会儿,是在逗楚炎玩呢。偏生这会儿楚炎的劲儿上来了,完全看不出来,自己被戏弄了。
“暂时看不出来。”
楚炎依然觉得不甘心,不可能,他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样被易昭的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他向前一步,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苏晚卿:……
一旁的易昭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叹息道:“楚炎,你是个傻子么?”这样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楚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侧过桃花眸,一脸诚恳的看着苏晚卿道:“晚卿哪,你的宝宝交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楚炎一股脑儿的说道,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令人误会。这话让外人听起来,就如同他才是亲爹一般。
一旁的楚炎听罢,叹息声更甚。楚炎这个傻子,总是伸着脑袋出去想挨揍,他真是拦都拦不住。也是,这个男人想要作死,他怎么拦得住?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他在楚炎的身边,楚炎怎会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说到底,自己为他付出的,也真是太多了。
易昭这般想着,禁不住为自己感叹了一声,他就跟楚炎的爹似的,从头到尾都要为他操心,真是太不容易了。
楚炎说完这番话之后,总觉得易昭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似乎带着一丝慈爱,还有一丝怜惜?
这样的感觉,让楚炎顿时感觉很恶寒。易昭这种仿佛老父亲看儿子的眼神是什么回事?还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楚炎觉得,好恶心。
他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楚炎觉得,自己一番话充满了诚意,相信郡主一定不会被易昭那个臭小子所说的话而左右,更何况他楚炎这么可靠,郡主相信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复而看向苏晚卿,桃花眸中充满了希冀和隐藏不住的自信。
但苏晚卿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怪异。
楚炎有些不明所以。
“晚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苏晚卿的眼中此刻不仅有一丝古怪,还莫名的多了一丝同情。
这让楚炎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等,郡主为何用同情的目光瞧着他,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呀?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么?
楚炎还未想清楚,一旁已经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楚炎,你当本座是死的么?”
这熟悉的声音一想起,楚炎的脑袋有些僵硬的看了过去,对上了一直都没有吱声的男人。
他银色的面具在浅浅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芒,而那一双狭长的双眸,隐含着一丝危险,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楚炎在那一瞬间,仿佛像回到过去的日子,男人在他们的面前肆意而悠然,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中,却总是眉眼深深,看起来便带着一丝纯然的危险。加之男人身上邪肆的气息,似乎与他对视一眼,便会轻而易举的因着他的眼窝,而陷了进去,此后万劫不复。
楚炎想起曾经的日子,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抖。之前裴修从未刻意表现出来,但楚炎此刻却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天离国那位残废后气息愈发风清月白的六皇子,在这一刻完全与曾经的夙夜重合,变得肆意而极具危险性。
两个角色相重叠,身上的气息分明并不相同,但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又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令人难以忽视。
楚炎的声音似乎也多了一丝僵硬。
“没、没当你是死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桃花眸瞥向自己身旁的若冰,似乎想让她说句话。
一旁的若冰已经若无其事的别开了头,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她手里捧着白色的瓷碗,用精致的白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熬得香浓的乌鸡汤。袅袅的青烟缓缓从瓷碗中溢出,迎面而来香醇的汤味儿,衬得若冰如雪的容颜愈发的模糊,有些看不真切。
楚炎一看便知晓,他家的若冰此刻眼里并没有他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会有丝毫的关心了。
楚炎顿时有些泄气,但又觉得习惯了。曾几何时,若冰也一直都是这般,只要自己闯了祸,受到主子的惩罚,她就会当做什么也瞧不见,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挨了教训,从此有了长进,再也不敢重复犯错。
但受了责罚之后,第一时间为自己擦药的,又永远都是若冰。
虽然此情此景有些不合时宜,但楚炎想起曾经的日子,虽然经常需要出去出任务,手中难免染上许多鲜血,但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便是为此而活,能够遇上裴修,也是他们的福气。
至少,虽然他们也算是他手中的剑,但行事自由,也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只要在有必要的时候,做那一把剑,如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是小时候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后来,他们易了主,跟苏晚卿反倒成为了知心好友。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没有想过的。他们甚至以为,也许一辈子,就要活在那黑暗之中,在黑暗中行走,在黑暗中掌剑,在黑暗中生存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到底,在遇到苏晚卿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且不说他们,光是裴修自己,便已经大有不同不是吗?
楚炎想到这里,心下忍不住多了一些感慨,此刻即便受到裴修的责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仿若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埋在回忆里,太久没有触碰,却并没有遗忘。
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许的怀念。
“冰儿。”楚炎突然开口道。
“若是前老大揍我了,你晚点记得帮我擦药。”
若冰手中的白勺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眉梢轻挑,清淡的眉眼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楚炎听到她的声音道:“我为何要帮你擦药?”
楚炎噎了噎,复而道:“以往你不都是这样帮我的吗!”
若冰听罢,眉梢又淡了下来,继续搅动着手中的鸡汤,白勺不小心击打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你说这个事情啊,当初是昭看你实在太惨,又不想出面帮你擦药,以免你记不住教训。横竖看你可怜,他不动手,也只好我来动手了。毕竟,总不能让你真的出事,否则主子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此话一出,对楚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怀念当初,却怀念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而且似乎这才是真相!
他瞪着眼老半天,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冰儿你,不是因为怜惜我,疼爱我,才在我受伤后,第一时间来为我擦药么?”
若冰抬起头来,这回楚炎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了。
他只看到若冰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清冷的声音传来:“那时你这么蠢,整日犯错挨训,我为何要怜惜你,疼爱你?若非昭看你这么可怜,托我帮一帮你,我瞧着从小到大的情意,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怎会这样想?”
这回可不只是晴天霹雳了,真真是一刀狠狠地劈在了楚炎的心上,让他身形不稳,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易昭这个浑小子怎么会关心我?那个时候他巴不得天天在我耳边嘲笑我呢!”楚炎不愿相信,他指着易昭,眼里满是悲愤。
易昭挑了挑眉稍。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这么混蛋的人?”
楚炎摇了摇头,犹自不愿相信,当初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你本来就是混蛋。”
易昭脸上闪过了一丝无辜。
“若非是我,你跟冰能走到今天?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竟然还说我是混蛋。哎,浑小子就是难教,让你爹我操碎了心。”
易昭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无奈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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