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安城在车田国只能算一个小城,却比得上东图国一个中等城市,紧临汩沱江,水运很发达,将北部山里的资源源源不断地运往下游,江边全是运送木材、猎物和野生草药的大船。
雷天生在城北山角下密林里降落,徒步向上安城走去,他想在上安城打听一下有关清枫洞的讯息,以便作好准备,减少危险。
此时天尚早,天边刚刚有早霞微红,雷天生走在通往上安城的下山道上,前面城墙的轮廓已经隐隐在望。
转过一个岔道,前面是更宽的山道,迎面不期而遇走来四个壮汉。
雷天生原本并不在意,以为是起早上山打猎的猎户,可四人见到他却是一愣,停了下来,大声喝问,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但四人随后的动作他却能看懂。
四个大汉分别从腰间或背后取出兵器,有刀有剑还有斧头,一看就知道这些不是打猎用的家伙,分明是杀人的凶器。
雷天生顿时感到此行霉运当头,刚刚抵达此地就遇上了强盗。
大多数强盗都是被迫走上这条绝路,一般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里,在晚上贪欢,早晨懒睡。
雷天生还没听说过在清晨打劫的强盗,不过看这四人的样子应该是在城里逍遥快活一晚上,早起归来以避开盘查,正好碰上他这个外乡人,顺路做一票买卖。
一看服饰就知道雷天生不是本地人,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强壮,又孤身一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被当作了一只误入狼群的肥羊。
只是,这几个强盗只怕没有细想,胆敢夜晚独身在山林里赶路的又岂是普通人。
雷天生当然不是肥羊,而是一个极度然危险的家伙,已经有众多的强人倒在他的脚下,不惹他或许会相安无事,惹了他可就成了催命的债主。
雷天生想也不想,更不答话,抢先动手,电光剑应念而生,闪着寒芒飞了过去。
他正要试一试此法术的威力。
剑光只一闪,其中一个大汉连刀带身子被劈成两半。
其他三个强盗现出惊恐之色,同时喊出同一个音节,虽然雷天生听不懂,但也知道他们发现了他是念士,念士的强大已经深入前园星民众的心里。
当第二个强盗的脑袋离开身子飞起的时候,另两个强盗已经将手里的兵器扔掉,跪倒在地。
雷天生停下,满意地暗自点头,他的电光剑比梦舟念士的更快,更利。
他的电光剑里融入了新感应到的本源法则,已经有了虚空绝技的味道,只是限于电光剑运作的方式,还不能突破极速,但已经不是凡物可以抵挡。
他没有杀剩下的两个强盗,因为他们还有用。
大步走向两个强盗,在二人惊惧的目光中,他伸右手按在其中一个稍显瘦弱的大汉头上,搜魂。
稍一反抗,强行搜魂。
大汉脸上现出极度的痛苦之色。
另一个大汉呆呆地望着,目中突然现出凶光,猛地抄起地上的斧头,向雷天生狠狠地砍过去。
狗急了也会上树,兔子急了也能咬人,何况他本来就是强盗,他要垂死挣扎,搏命反击。
雷天生早就分心二用防备着他,伸左手,将斧头接住,精钢的斧头在他的手中如泥巴做的一般扭曲变形,变成一团废铁,扔到地上。
这一打扰,搜魂没有控制住力度,被搜魂的大汉脑子里被绞成了一团浆糊,目光呆痴地倒了下去。
雷天生松手,摇了摇头,冷冷地看向剩下的唯一的强盗。
强盗脸上的刀疤颤动,现出绝望之色,他抖着手捡起地上了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雷天生看着他,也不阻拦。
强盗的手突然就不抖了,长叹一声,手上发力,血光迸溅。
雷天生退开一步,避开喷涌的血浆,然后再次上前,按在强盗的头上,搜魂。
这一次没有遇到抵抗,判定自己已经死亡的人没有抵抗意志。
雷天生原本只想学会这里人的语言,没想到却从强盗的记忆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群强盗都是犯了事,被官府缉捕,无路可走,才哨居山林,因为万峰山就是他们的家,因此对这里的情形更熟悉,清枫山也曾去过,只是没人敢入清枫涧。
另处,车田国的国师柴烁常年高价招收一些亡命之徒,去清枫洞探险,却一向是有去无回,但因为赏金高昂,总有些人为了养家而不吝性命。
另有一些死囚犯也被押到清枫涧,言称只要能活着出来,可免其一切罪行,并且赏金照领。
因此,每过数月,便有一批探险队前往清枫涧。
这四人并不是去上安城逍遥快活去了,他们也不敢,他们是去探望他们的老大,柳风。
柳风是上安山老鹰寨的首领,原本只是一介书生,为父报仇竟然将一富户全家烧死,被官府通缉,与其好友鲁马在老鹰峡落脚,做起了无本买卖,后来招兵买马,建起了老鹰寨,拉起了百十人的队伍,成为当地一个不小的势力。
因为老鹰寨易守难攻,后山四通八达,可以退往其他的山林,官府数度围剿都未果。
半年前柳风化装偷偷回家探母,不知被谁出卖,被官衙捉住,判了死刑,却被国师柴烁列入这一批探险名单。
四人就是去上安城打探一下消息,看探险队走哪条道,有没有机会在路上下手救出他们的老大。
被搜魂的这人叫羊估,原来是一个屠夫卖肉的,醉酒伤人后逃到老鹰寨,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把子力气,因为嗜酒,又酒风不好,醉了就打人闹事,在寨子里人缘并不好。
羊估,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名字。
但雷天生准备用这个身份,混入探险队。
不久,他将自己变形化成羊估的样子,连脸上的刀疤都一模一样,只是瘦了一些,想来柳风长时间不见,并必就能看出破绽。
羊估身上的衣服全是血,不能再用,雷天生将搜魂失败的强盗衣服换上,还是有些宽松,也只好将就了。
与这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强盗相比,他的身材要细瘦不少。
将四人的尸首一一扔到无人的山沟,天已大亮,雷天生也消耗了不少念力,便藏身在一个偏僻的山林里修炼。
这一年来,借助信力,他的念力增长了不少,但连日飞行赶路,也消耗很多,那几个强盗又重,带着他们肉身飞行很是吃力,需要好好恢复一下。
三日后,他来到通往清枫山必经的山道上。
这里有一个酒肆。
酒肆无名,只有两间木屋,一个凉篷,是附近唯一可以用餐的地方。
周围的山寨常到这里买些酒肉,厮混得很熟,谁也不自断来路打这里的主意。
酒肆的主人叫冯七,是一个精壮的老人,因为羊估经常跑来他这里沽酒,还打碎过他的几只酒坛,因此识得羊估。
雷天生到来,冯七很是不喜,怕他再酒后无德,损坏他的家什,但当雷天生将从四个强盗身上搜出的铁钱拍在酒桌上,还是很高兴地招待了他。
前园星表面缺少优质的铁矿,钢铁产量不丰,却又是常用之物,因此价格不菲,各国普遍以铁制钱。
雷天生要来大碗肉,几坛酒,大吃大喝起来。
冯七很是担心,好在雷天生喝完之后,便伏案大睡,并没有发酒疯。
不久,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却是官差。
冯七大急,官匪不相容,想将雷天生搀扶到房后躲起来,却被雷天生一拳打倒,兀自趴在酒桌上,酣声大起。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冯七不帮你。”冯七自语道。
不一会儿,骑着腿短而粗壮的山马在前面开道的两人先赶过来,全身轻便的皮甲,手持长予,腰挎短刀,却是两个正规的士兵。
“喂,冯七,酒肉准备好了吗?”左首年长的士兵问。
“军爷,前几天小的接到通知,早就准备了,酒在屋里,肉在锅里闷着呢。”冯七陪着笑。
两个士兵下马,看了看伏在篷下桌上酣睡的雷天生,问:“他是谁?”
“一个酒客,喝多了,军爷你稍等,我去给你搬酒。”冯七应着,向屋里走去,想躲开这是非。
年少的士兵上前,一手抓住雷天生的头发,提起一看,瞬间变了颜色:“洪哥,这是羊估,老鹰寨的匪徒,你看他脸上这道刀疤。”
雷天生晃了晃脑袋,装作醉眼朦胧的样子,醺醺地喝道:“冯老七,你少管我,敢抓老子头发,我打死你。”
说着一拳击了过去,但拳头又慢又软,说是打人不如说是推人。
那士兵一皱眉,将手松开,轻轻一闪就避开拳头,他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问:“洪哥,要不要杀了他?”
那洪哥手掌向下一划,凶狠地做了个手势。
士兵拔刀出鞘,刀锋闪着寒光向雷天生脖颈砍来。
这时,刚才那只打人的拳头再次挥出,但这次只见拳影,拳影迎向刀锋。
肉拳与钢刀碰撞。
结果,肉拳无事。
百炼精钢的战刀被击成碎片。
然后,拳影再闪,士兵的胸膛凹了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破裂之声。
士兵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 色,嘴角血流如注,缓缓萎倒。
雷天生抬起头,露出无奈地神 情。
他原本设计好了,以羊估的身份混入探险队中,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这样,有危险也不会先落到他头上,自有别人在前面为他示警,可是没想到,这车田国的士兵竟然如此狠辣,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他自不能白白挨刀,原来的计划也就成空了。
此行诸多不顺。
那年长的士兵洪哥呆呆地望着他,除了不信还是不信,肉做的拳头能将钢刀打碎,这还是人吗?
然后他稍回过神 来,望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山马,想跑,却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