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是不夜城不假,但也不是说连城门都不关,而且城门的开关是有严格规定的,如果城门关闭以后,没有皇帝的旨意,任何人都别想叫开。
而因为汴京城消耗巨大,所以每天开城门的时间都比较早,冬天五更开门,夏天则在四更三刻就会开门。
每天即便天刚朦朦亮,城门外仍挤满了准备进城的百姓。
今天也是如此,吊桥放下,隆隆的开门声刚起,久候的百姓们就开始骚动起来,拿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冲向城门。
可让百姓没想到的是,今天没等他们发动,里面就率先奔出一队官兵来。
“让开、让开,都让开,耽搁了朱大人的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带头军官的呵斥声中,百姓被强行挤出一条通道,随即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十余辆挂着朱府旗帜的马车快速奔出。
每辆马车都被遮挡的很严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除了两个年轻的驭者,整个车队也再未见其他人。
“这是那个朱大人如此威风啊?”
“呸!除了朱勔还能是那个狗贼?这家伙起这么早,肯定是急着赶去江南祸害人了”
“嘘!小点声,那狗贼是陛下面前的宠臣,你小心祸从口出”...
议论声中,随着车队渐行渐远,百姓开始重新排队进城,可刚进城没多久,就忽听有人惊呼道:“快看,走水啦!”
行进中的百姓被这声音吸引,纷纷向起火的方向望去。
果然,就见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地方,已经蹿起了冲天的火苗,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晨曦,滚滚黑烟随风飘散,很快,呼救声也随之传来。
这个时段是汴京最安静的时刻,不论是百姓的议论还是起火处的呼救声,都传的很远很远。
百姓们的注意力都在火场那边,却没注意他们身后开城门的士兵中也有人议论起来。
“好大的火啊!怎么感觉像是有人故意放的?”
“也是,天干物燥,起火也很正常,这么大火势却很少见,老子要没记错的话,那片住的都是官宦,嘿嘿!烧的不错,当官的都有钱”
“哎!不对吧!我记得朱大人家好像就住在那片,我还被将军抓过劳工给他家送礼呢!”
“朱家?你没记错吧!朱大人不是刚走吗?”
听了最后这个士兵的话,士兵们不由面面相觑,心中也都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朱勔昨晚跟李彦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家,而之所以会喝那么晚,则是李彦背着赵锐跟朱勔达成了协议,待李彦派人熟练了博彩的经营方式后,就会以朱勔的名义在江南开店。
也就是说,李彦嘴里喊的硬,背地里却已经把赵锐出卖了,所以赵锐惦记他的家产,一点都不为过。
朱勔是被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舔醒的,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竟是自己家里养的那条癞皮狗,发现主人醒了,癞皮狗摇头晃尾巴,更亲热地在朱勔脸上舔弄起来。
朱勔烦躁地想要挥手把狗推开,而这一动不要紧,却猛地发现自己跟个白条鸡似地脱了个精光。
不对啊!昨晚没记得脱衣服啊!不知是宿醉还是怎么,朱勔始终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因为没穿衣服,凉风吹来,终于让他清醒些,正打算招呼下人时候他,可放眼望去,却被周遭的景象惊的瞬间清醒了,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豪华的府邸,而是一片荒芜的坟茔地,身旁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他的家人手下。
见此情景,朱勔吓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眼见陆续有手下人醒过来,忙抢过一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清醒过来的下人叫过来问怎么回事。
家人都被吓了蒙汗药,鲁智深和武松等人连看家狗都不放过,可见下药的分量之重。
脑袋同样浑浑浆浆的下人们被叫起来后,也是吓得不轻,不过四下张望后,很快就看到远处的城墙。
预感到不妙的朱勔,根本没心情顾及其他家人,立刻就命手下背着他向城里奔去...
不单是朱勔急,他家的大火此刻已经惊动了整个汴京,都知道朱勔是皇帝的红人,将火熄灭却没有找到一句尸体后,很快就有人将这个异常的情况报告给徽宗皇帝。
徽宗皇帝听后不由勃然大怒,京畿重地,首善之区,先是火药库被炸,接着大臣家被放火,连带着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一家都失踪了,这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盛怒之下,差点直接砍了陈府尹的脑袋,虽然最后有人求情暂时放过陈府尹,但也只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不能破案,就回家抱孩子去。
这时终于有人提供线索,说朱大人一早就出城了。
事情到了这地步,傻子都知道朱勔出城是幌子了。
徽宗皇帝立刻命高俅派兵出城搜寻朱勔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后很快,朱勔一家就被接了回来,再然后,朱勔就发现不但府宅被烧光,连带着积攒了半生的财产也都不翼而飞。
连憋气带窝火下,这位害得无数江南百姓家破人亡的朱大人,两眼一黑,直接就背过气去...
视线转向建安郡王府后院。
赵锐、鲁智深、武松、刘唐、石秀、杨雄、时迁,七个人围坐在一起,鲁智深等人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小包裹和一坛酒。
赵锐率先捧起酒坛,豪爽地道:“本应跟诸位哥哥不醉不休,但京城的形势太过危险,所以只能等事态平息下来后,你我兄弟再开怀痛饮,些许心意,哥哥们先用着,具体数目待统计出来后,再平分给诸位哥哥”
鲁智深一把抓起酒坛,大笑一声,道:“兄弟也太小瞧我等了,不怕兄弟笑话,洒家还从未干过这么痛快的买卖,今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记得一定要叫上我等”
武松也笑道:“我等江湖中人,要那么多银钱干什么?殿下若有心,不妨都用在贫困百姓身上”
赵锐点点头,正色道:“武二哥说的是,兄弟已经富贵极致,是该多为百姓做些事了,不瞒几位哥哥,刚才大和尚的话可谓深得我心,替天行道的招牌我已经挂上,所以请诸位哥哥暂避风头后,还能回来帮我”
人以类聚,这些人能聚在一起,绝对是趣味相投,正如鲁智深所言,在坐众人打家劫舍的事都干过,却从没完成过这样的壮举,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能有下一次。
赵锐话音一落,刘唐等人齐齐捧起酒坛,大声道:“愿听殿下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