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我坐着,那个黄毛也坐着,老白站在我身边;
对方既然自报家门,说是搬山后人,我们就不得不稍微正式一点地去对待,我是掌印的爷,对我接待,我当然得和对方平起平坐,而老白,自然得在旁边候着。
只不过,这黄毛确实有点横,在我看来,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他一直在坚持着规矩,规则,约定这几个字眼不停地来回。
总之,
如果放在古代,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发丘一门犯了大忌讳,陈道人相当于人家搬山一脉的祖师爷人物,结果我们把他坟头给翻了,相当于挖了人家搬山一脉的祖坟。
但我和老白都没有丝毫对此事愧疚以及想要道歉的意思,老白或许还有点那种门派的“羞耻心”,但那点羞耻心和杨贵妃的墓葬比起来,就是毛毛雨啦。
我呢,是发丘当代掌印的爷,说实话,我自己还没完全融入这个氛围里面去,甚至连羞耻心都没有。
我们又不是自己盗墓自己花的,是帮国家盗墓,呸,是帮国家发掘文物的,有大义名分在,干嘛要不好意思?
黄毛的名字叫黄飞,人如其名吧,很飞扬,也带着点迷之自信以及自我感觉良好。
他觉得自己站在“公理”的角度上,对我们进行着无情的批判和惩罚,在他眼里,我和老白此时应该跪在他面前拿着刀给自己身上捅出一个窟窿然后忏悔自己的罪过。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虚张声势,
是为了接下来的要求做铺垫,
但我发现我错了,
我高看他了,
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而且到最后他一拍桌子:
吼了一句:
把东西都送回去,朱门堵好,我就原谅你们。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和老白对视了一眼,我真的好想笑啊,
因为我居然发现在这个行当里有一个比我还菜的。
这是真的好玩,也真是太有趣了。
且不说这是国家组织的考古挖掘,就光是里面可能蕴含着杨贵妃墓葬线索这件事,我跟老白就绝对不可能同意把挖上来的文物再放回去。
搬山,
真的是没人了啊。
这种人都能拿来当代表,而且说出这样子不切实际的话。
我感到一阵唏嘘,老实说,还有点庆幸,好在我们发丘现在还算是人才济济,老白,小渠以及猛子他们,一个个也算是中生代优秀的存在,所以我这个小爷尽管还在学习过程中,但我们做起事情来,至少不会像眼前这位这么“二”。
这时候,老白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车队来了。
我也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黄飞马上站起来,只是当他准备出去时,却被军警给直接拦住,任凭他在里面怎么叫唤,我和老白也无动于衷。
笑话,已经听你哔哔哔这么久了,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难道东西来了还让你继续唠叨下去?见面也见面了,下面我们得做正事儿了,你就在里面先喝喝茶吧。
“你说,他如果去报复怎么办?”我问老白,“我们发丘老祖宗的墓选得很隐蔽么?”
老娘白笑了笑,“也要让他有这个本事了,而且…………他敢动手,我们就敢抓。”
我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很无耻,但我喜欢。
老白后来告诉我,其实发丘一门有几个墓穴是被找到的,但因为我们的关系,一直没被挖掘,大体还是照顾着我们的面子的。
而且,因为发丘一门一直传承没断过,所以发丘一门的墓室从质量上来说,是绝对的上乘,不像是搬山跟摸金,宋朝之后,其实很难再看见正儿八经地盗墓门派墓葬了,一方面是大家终于学会了什么是低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条件不允许。
也就只有发丘因为一直和世俗有着较大的牵扯,所以门内大人物以及历代掌印的爷,他们的墓葬还能修建得起来,当然,民国之后就不时兴这个了。
车队开了进来,四周又来了一队武警,文物正式入驻后这里的安保等级也将进一步提升。
老白没去看其他文物一眼,那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不感兴趣,他直接叫人把那个树脂做的棺材卸下来,送入了已经准备就绪的实验室。
换上了白色的防化服,我、老白以及小渠加上几个助理研究人员一起走入了那间位于最里面的实验室。
新的设备已经就绪,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操作,先是电子扫描,然后进行成像,最后选择切割路径,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高端。
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按照老白的说法就是这个时代发展进步得太快了,条件比以前好是确实的,国家越来越重视也是确实的,但这一行的人需要越来越多的专业素养要求也更高了也是一种事实。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确实是好,但如果只是抱残守缺,那终究会被淘汰。
发丘一门一开始是没有九门的,后来逐渐细分,还添加了一些,最后才逐渐成型,这也是一个逐步发展学习进化的过程。
切割已经开始了,当机械转盘刺入进去之后,树脂做成的棺材也在慢慢地被分割,一条线切割完毕。
两个助理上前用人力去进行轻微地松动,随后,两侧再以机械进行穿孔而后进行拉伸。
我站在旁边看着,仿佛有种看捏橡皮泥的感觉。
终于,
棺材被拉开了,上面开了一个齐整的口子。
“空气异常。”小渠看着检测数据说道。
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装备齐全,所以不慌。
“无毒,但是有致幻效果。”小渠又道。
也就在此时,
令我们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躺在棺材里肉身只是变色却没腐朽的那具陈道人儿子的尸体,
忽然坐了起来。
“呼………………”
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自己后背瞬间冰凉,因为尸体坐起来后,目光正好直视着我,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险些直接摔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