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阿哥,总不能像妃嫔那样去主动邀宠,这不是男子汉所为。

    虽然他脸皮厚,但这点脸他还是要的。

    如此,只能施展他无处安放的孝心了。

    让皇阿玛被他的孝心所感动。

    或者,皇阿玛听他把皇额娘说的那般孤独,会不会不忍心?

    果然,听了二阿哥的话后,四爷薄唇轻启,淡淡问道:“你皇额娘的病怎样了?”

    “皇额娘是因为南巡的时候中了箭伤,当时失血过多,加上一路上劳累导致的体弱,从而引起了风寒,御医说皇额娘得好好调理,把体质加强就好了。”大阿哥如实说。

    他孝顺的同时,又很得体。

    就算他再如何担心皇额娘,也不会在大年三十哭哭啼啼太过扫兴。

    再说了,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反正他也只是说了实话,又没有像那些妃嫔那般,让皇阿玛去看皇额娘。

    然而,后宫妃嫔还是从二阿哥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争宠的味道。

    不过有了仪贵人那般大胆,二阿哥这种平平淡淡的,倒是显得没什么了。

    小孩子孝顺当娘的,本就是人之常情。

    四爷听了二阿哥的话,眼睛微微往下瞥了一下。

    然后,他对上二阿哥的眼睛。

    这小子的眼睛,像极了他皇额娘,滴溜溜地转,灵动的很。

    “朕知道了。”

    说完,他就摆摆手,示意二阿哥坐下。

    二阿哥该说的说了,也知道适可而止。

    一旁的苏培盛偷偷看了四爷一眼,瞧着皇上深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看得出来,二阿哥的话,皇上多多少少听进去了。

    皇后肩上的伤,可是为了皇上挡下的。

    一路上的劳累,也是为了研制火炮,加上皇上搞事情所致。

    说到底,皇后娘娘体弱,或多或少都是皇上的关系啊。

    半个时辰后,四爷起身:“今日的年宴到此为止。”

    甩下这么一句话,他就率先离席。

    留下一众妃嫔望着他伟岸的背影。

    待四爷走远后,妃嫔们狠狠地瞪了仪贵人一眼后,才各回各的宫殿。

    大阿哥和二阿哥,就带着五阿哥去了若音的永寿宫,像往年那般去陪她守岁。

    只不过,今年若音没有站在堂间等他们。

    她一人用过晚膳后,就进了里间,斜斜靠在床上。

    半梅的声音温温和和的,正捧着话本子,在给她讲故事。

    如霜如霞坐在床头的紫檀半圆桌旁,一面吃瓜子花生,一面听着半梅讲故事。

    李福康作为永寿宫的大太监,将若音准备的荷包发给底下的宫女太监后,就在外头和守夜的奴才一起聊天,围在一起赌大小。

    玩的不大,只一个铜板起步,要的就是这个热闹的氛围。

    因为皇后发话了,今儿大年三十,他们虽没有假期,但也不必太过严谨。

    可以适当的娱乐消遣一下。

    反正皇上也不会来这,后宫只皇后娘娘最大,娘娘都发话了,他们还不可劲了玩。

    三个阿哥来给永寿宫时,半梅正在讲话本子。

    讲的都是民间搜集来的话本,有讲兄弟情的、也有讲亲情的,当然,也有讲爱情的。

    只不过在这封建的大清朝,美满的爱情故事少之又多,大多是些凄美的。

    一开始三阿哥还跟着听话本。

    可大阿哥是个严谨稳重的人,大概觉得这样的话本没意思。

    而且,一堆女人在这,他作为一个稳重的少年,还是给女人们腾地方,去了堂间守岁。

    二阿哥对这种没听过的话本子倒是非常感兴趣。

    可他最主要的心思,还是皇阿玛今晚会不会来永寿宫。

    于是,他见大阿哥去了堂间,他也跟着去了堂间。

    一双眼睛还眼巴巴地看着堂间的大门,似乎在殷切期盼着什么。

    如此一来,倒是只有小人儿五阿哥坐在若音怀里,跟着她一起听话本子。

    阿哥们去了堂间,若音也随他们去。

    有时候,一家人也不是非要都凑到一块儿玩才行。

    反正大人和小孩之间有代沟,本来就玩不到一块的。

    再加上男性和女性的喜好也不一样。

    只要他们常常来给她请安就行了。

    就这样,她在里间,他们在堂间,一起守岁的同时,既有各自的空间,又有陪伴的感觉。

    若音怀中的五阿哥还小,对于半梅念的话本子,只听得懂大概,却不知故事中的奥妙。

    半梅念完一个故事后,喝了口如霜递来的蜂蜜水,翻了一页书,就继续念了。

    念的正是明朝时期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

    讲的是京城名妓杜十娘和富家子弟李甲情投意合。

    两人一起想办法把杜十娘赎走后返乡。

    杜十娘离开时带着一个箱子,李甲问她箱子里面是什么,杜十娘笑而不答。

    后来李甲因为花光盘缠,惧怕父母,以千金银两把杜十娘卖给同乡富二代孙富。

    杜十娘气得怒斥李甲和孙富,抱着百宝箱万念俱灰地投江而死。

    “这个李甲真真是个负心汉,赎了人家杜十娘,就应当对人负责,怎么可以转手就把人给卖了呢,他凭什么卖人,他算杜十娘的谁啊,又不是人家父母。”如霜气得不行。

    如霞跟着附和:“就是!好歹赎人的三百两银子,杜十娘自个出了一百五十两,而他呢,那一百五十两还是借的。”

    “就这样的还富家公子,叫花子还差不多吧,杜十娘这样好的人,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还不如在青楼呆着呢。”

    半梅心思细腻,人也比如霜如霞沉稳。

    所以,半梅不认同地道:“所有的相识都是一场缘分,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杜十娘早在知道李甲生性懦弱,怕家中父亲反对,不敢答应娶她时,就该及时醒悟。”

    “可她既然跟她走了,就得认命。”

    若音则淡淡道:“杜十娘美丽,热情,心地善良,轻财好义。她有心从良,一心向着李甲,爱的是人,不是钱。只可惜遇上了负心汉。”

    “娘娘,您怎知她爱的不是钱?”如霞问。

    若音:“书上说了,她见李甲“手头愈短,心头愈热”,足见他对李甲的真情。她有从良的想法,积累了百宝箱,希望将来润色郎装,翁姑能够体谅一片苦心,成就自己的姻缘,可是百宝箱里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花,姻缘就破碎了。”